李樯故意抢过油纸伞,跟在胜玉身边的脚步轻快稳健,伞面朝胜玉这边倾斜着,偌大的雨却硬生生只能沾湿胜玉的鞋尖和裙摆,李樯肩头则已经湿漉漉一片,深色的黛连着浅色的青,仿佛山峦在他肩背攀延。
李樯朝她笑,绯色的唇抿得紧紧地弯着,虽是不说话,晶亮的桃花眸中却满是笑意,得意的,雀跃的。
还时不时拿靠近胜玉的那边肩膀撞她一下,若是惹得胜玉看过去,他的神色就更洋洋自在,浑身的高兴掩都掩不住。
看他像个第一回被允许去同伴家做客的孩子一般雀跃,胜玉无奈,又有些好笑,抿唇摇摇头,径自加快了步伐。
胜玉也算是已经领教过了李樯的霸道与强硬,若是让他把伞收回去遮着自己一些,他定是不放在心上。
倒不如不要白费口舌,快些进屋,让他少淋些雨。
山林被雨水砸出一片茫茫白雾,曲折小路一点点显出,好似受了山神或鹿精指引。转弯时,胜玉余光瞥见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的雨雾里,不由得驻足,可再看又不真切了。
“怎么?”一只宽厚大掌扶住她的手臂。
热度隐隐传来,攀升。
胜玉回神,和李樯对视一瞬,退远些许:“……没事。”
她的住处实在简陋,除了一圈崎岖不平的石头勉强围出一个围栏,就只剩一个小小的院子,和独身立在雨幕中的小小草房。
被李樯看着,胜玉不禁有些面热。
就像是鸟类被同伴看见自己小得可怜的巢穴,忧心同类会看不起自己的打猎能力。
胜玉低着头,拉开门栓,足尖在地上碾了碾:“说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李樯一脚迈进去。
这间草屋的确称得上家徒四壁,而他的目光贪婪地在四壁上仔细逡巡了一圈。
这是胜玉住的地方,这几年,京城好些人一直在找胜玉,他却远在边漠,本以为胜玉早已被他们捷足先登纳入羽翼之下,可胜玉蜷缩在这个小屋里,谁也没找到她,她哪儿也没去,被他捉住了,仿佛天注定地在等他。
这当然是无羁的想象,事实并非如此,胜玉只是住在这儿,并没有在等谁。
但这想象让李樯兴奋。
屋内实在太小,没有像样的坐具,唯一一张椅子上还铺满了宣纸,胜玉只能招待李樯坐在床上。
李樯悄悄把手张开,放在床榻上,在被单上偷偷抚了一下。
这屋子小得难堪,却有一个好处。
那便是每个角落都沾染上了胜玉身上的味道。
清甜的香味,同记忆中如出一辙。
随着一呼一吸,李樯的瞳孔深处在不被察觉地微微舒张收缩着。
李樯喉头轻滚:“胜玉。”
他声音低,但胜玉还是听见了,从屋后回应了他:“怎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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