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一看,这才现事情有些不妙。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刘纯刚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营长,我们现在怎么办,是按第一套方案直接投放传单,还是跟下面的这位聊点什么话题?快点呀,燃油金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孟遥感激涕零地一把抓过话筒,如释重负地说道:“两套方案一起上,不然岂不是太对不起这点油料。至于聊什么话题,批准你们自由挥。”
“啊,营长,你太够哥们意思啦。”刘纯刚高兴地叫起来。
孟遥哼一声,赶紧又加上一句:“但有一点,不要太出格,尤其是不能见血。”
“得令,老大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刘纯刚说完,激动地冲一飞机的人竖起大拇指,“自由挥,弟兄们,知道啥叫自由挥吗?”
“让打枪吗?”两个机枪手最关心的,莫过于这个了。
“可以,”刘纯刚说着,将大拇指往自己鼻子上一靠,“但必须听我指挥。”
谁的地盘谁做主,这个是自然的。两个机枪手没意见,其他基本帮不上什么的人当然就更没意见了。
“大家都坐稳了,尤其要注意安全带是否系好。”
刘纯刚说完,紧紧盯着仪表盘,将油门一推,方向舵便开始轻轻抖动起来。随着这种有规律的抖动,直升机猛地往下一沉,从半空一下子降到了仅凭目视就可以看清一张人脸的高度。
这种高度,下面的罗伯勇和唐震有多么狼狈,几乎可以不用想象了。
在巨大的螺旋桨搅动的狂风中,两人几乎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能本能地抬起双臂护住两眼,像一只鸵鸟似的撅着高高的屁股,尽量紧靠着对方匍匐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唐震突然奋力跳起身,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
“嗯,这小子还挺有劲的。”
刘纯刚正聚精会神地用螺旋桨的狂风扫着地面,希望再狂吹一会儿,最好将两人的军装都吹翻,这样他们也就没有了神气。要知道,一个被剥掉了军装的人,心态会变得比一般老百姓还糟糕。这在战场心理学上,曾被教授们反复宣讲过的道理,怎么忽然对着小子不管用了呢?
可惜,唐震跑了没几步,就被狂风再次掀翻在地。刘纯刚刚要咧嘴一笑,下面的唐震挣扎着,又倔强地跪起来,然后用双臂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又一次挺身站了起来。
这一次,刘纯刚没再吆喝,而是两眼紧紧盯着唐震,眼皮不断抖动起来。
唐震摇摇晃晃着,就像一个机器人,一点一点地遥指着直升机上的刘纯刚,挑衅地高高竖起了一根指头。
“机枪手,只要他一掏枪,立即射击。”
刘纯刚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血红,方向舵轻轻一摆,庞大的机身便斜飞着向唐震冲了过去。
啊,两个机枪手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喊道:“不会吧,他又不是日本鬼子。”
“我说打他了吗?”刘纯刚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看到直升机斜斜地冲自己飞过来,唐震先是艰难地咧开大嘴笑一下,随即跳起来再次抱头鼠窜。
一人一机,忽然在距离羊尾镇不到五里地的这块冻土上,仿佛心照不宣一般,共同上演了一出先是叫人心惊胆颤、然后又是令人忍不住就想捧腹大笑的滑稽剧。
有些胆大的,索性从躲藏的地方探出头,两眼放光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刘纯刚飞着飞着,突然恼羞成怒地大骂一声,紧跟着,他就将油门一松,巨大的机身随即猛然一顿,立即又悬停在半空之中。
机上的人被惯性带得前仰后翻,好不容易才稳下身来。
“怎么了,你个瘪犊子刘纯刚,还号称飞行高手呐,有你这样折磨人的吗?”所有人都骂骂咧咧起来。
“妈的,这小子给我们下了一个套。”刘纯刚顾不上计较,示意众人向下看。
众人伏在舷窗一看,不觉都莞尔一笑,有的还忍不住就翘起了大拇指:“这小子脑袋是咋长的,人都被刮晕了,居然还能诡计多端,行,真他娘的行。”
刘纯刚摇摇头,盯着又在挑衅的唐震,半天没说话。
敢情这半个来小时,全都义务给这小子打工了。本来散落的不成样子的队伍,经过他们这一逃一追,渐渐的竟然又像被捡起来的汤圆,一点点被刘纯刚的直升飞机重新捏到了一块。
当然了,这会功夫他们也没闲着,传单被一张张丢下去,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着在人们头顶旋转,一时间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