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翼心中似乎被千把万把小刀搅着,说不出的难受——但他无话可说,他穿着科纳多元帅的战袍,拿着斐迪南王子的佩剑,站在戴莫斯国王面前,他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虽然相隔极远,但他感觉的到身后冰冷的目光。
挥手,队伍迅速变成了两翼,向着胡里安的队伍包抄。
“叛徒,不敢和我说话吗?”胡里安大叫着冲了上来:“我杀了你!”
他多少天的激愤总算有了可以发泄的途径,龙血之剑闪着血光,全力劈了下去。凤翼没有躲避,也是硬碰硬的一剑迎了上来——这一剑他也等了很久了,私心里,他要和艾尼高第一勇士比试一场,他要看一看自己真正的实力。
剑在空中激烈的碰撞,远处的苔丝却是暗暗焦急,哥哥的出手完全不按照章法,而凤翼似乎还在不紧不慢地动手,似乎还在逗弄他。
斐迪南轻笑一声:“凤翼这小子,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只用了三招,就知道那个白痴的毛病在哪里……”
苔丝的拳头攥紧了,但是她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有说——“哥哥”,她默默祈祷:
“你一定要杀了他,凤翼这一回来,就真的是斐迪南的人了!”
凤翼的军队迅速分成九股,冲杀一番之后,又结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戴莫斯人马已经疲惫,最近几个月又根本就没有练兵,被这么一通猛冲,阵脚早就乱了。
一排盾牌手,一排弓弩手,铁甲的战马,一冲一杀科纳多已经形成包围之势,戴莫斯人竟已在箭阵之中。
“陛下”,凤翼压低了嗓子:“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吧,你忍心让自己兄弟死在这里么?”
胡里安也是无可奈何,出战点兵时候就发现各处兵营早就乱成一团,将军们都在忙着在新一任宫廷争权夺位,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别说操练,连盔甲也不是现成的。他早知道凶多吉少,但是这样的一败涂地实在大出他的意料!特别是这个凤翼——他什么时候精进成了这样?
凤翼的话在他听来根本就是嘲讽,胡里安忍无可忍,打马全力冲了上来。
凤翼哀叹一口气,人已半离鞍,身子斜斜一探,剑光指处,居然是胡里安的坐骑——他已愤怒到了极点,完全不顾及坐骑的安危。
和平之剑带起一道斜月似的血光,凤翼出手也是真重,马的四蹄同时被削断,二马错镫之际,凤翼已经坐正,而胡里安却和马一起跌了出去。
那是何等的速度?战马几乎是一头栽在地上,偌大的身子一翻,胡里安的脚还在马镫里,被压在了马身之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的双腿已是断了。
凤翼手里的剑已指在他的咽喉。
胡里安一千一万个不服气,但是他无话可说,他确确实实有生以来第一次战败了,败在一个叛徒手里,败在两军阵前,从武艺到兵法,败得无话可说。
“你杀了我吧!”胡里安的声音因为过分的愤怒已嘶哑。
凤翼回头看了看斐迪南,目光中既有询问又有威胁——你若敢趁势起兵,我自然会临阵倒戈。
斐迪南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样的点头,在胡里安这样的烈性汉子看来,真是比死还难受。
凤翼跳下地,一脚踢开胡里安身上的残马,没有了四蹄的战马哀嚎着,胡里安只觉得心中难过无比——这匹马跟了他也有七年了,却是这样的下场——过去的一切都离开了他,连马也不留下。
他完全绝望,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杀他——这样的机会,哪里找去?
戴莫斯,戴莫斯真的就此亡国了么?
凤翼低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胡里安想也没想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好重的出手,凤翼只觉得脑子都在轰鸣,但心里却似乎轻松了很多。
“服侍你们的国王上马啊?”他对着两个侍卫低吼,“你们的”三个字咬得极重——那正是他昔日的老部下,此刻却正在用生食其肉的眼光盯着他。
凤翼不敢抬头,不敢迎视任何一个戴莫斯人的目光,适才打仗时他沉着冷静,指挥若定,但现在,他俊美的脸上已满是汗珠。
斐迪南远远看着,他等的就是这一幕——诀别,永远的诀别,凤翼彻彻底底切断和戴莫斯的最后一点关系。
胡里安坐在马上,看着站在他马前的凤翼,冷冷道:“元帅大人,你究竟要把我们怎么样,倒是处置啊?”
凤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终于无言,只是回头拾起了胡里安的剑,恭恭敬敬奉上。
“陛下,你们回去吧……”他声音之低,几乎只有胡里安一个人可以听到。
“你只是要戏弄我们?”胡里安无法忍受这种蔑视,抓着剑的手在颤抖。
凤翼不再解释,举手朗声发令:“收兵!”
队伍迅速又变回原先方阵的队列,马蹄踏响了大地,回到原先的位置,偌大的战场,就只有凤翼一个人站在戴莫斯人之间。
原来他真的不杀自己,胡里安的头脑乱成一片,身边侍卫提醒道:“陛下,我们也回去吧……不用和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怄气。”
凤翼的牙几乎咬得酸痛,他知道斐迪南一定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胡里安在羞愧和怒火中拨转了马头,“慢!”凤翼忽然叫道。
胡里安早就等着他喊住自己——他本来就不信会有这样的便宜事。他傲然道:“凤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败军之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