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没有第三人的指指点点,她自己对自己的声讨,也已经振聋发聩,在她的世界里喧嚣不止。
她为自己的莽撞和没头脑感到难堪的同时,也为沈兆庭因她的错误去粉饰太平而感到羞愧。
初宜缩在被子里,源源不断的眼泪将睫毛湿成一片,她关了微信,漫无目的地一张张划着相册里的照片。
她后知后觉,这两年多时间,在她与沈兆庭之间,已经留下了太多回忆。
从离开榕县的飞机,到那个沈兆庭酒醉的午后,中间有太多的日日夜夜。
有时,初宜感觉到难堪,可当她回忆细节,又觉得无助。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上沈兆庭。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更加小心,藏好自己的心意。
可再重来一百次,一万次,她都不可能不喜欢沈兆庭。
好像只有把自己淹没进漫无边际的题海,那些纷乱的情绪才会暂时将她放过。
剩下的一个月时间,初宜埋头读书,不是在做题,就是在改错。
中间的三个周末,她一次都没回过家,有时是考试,有时单纯是在图书馆复习。
沈靖川一度担心她压力过大,但正礼本部单独组织的几次小测中,不管题目难易程度如何,她都没再变过名次。
自从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联考考了第一名,她一直是第一名。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跟多数住校生一样,沈思行开始走读,适应高考那两天在家里过夜的场景,初宜也不想让沈靖川过于担心,才第一次回了家。
走出高考考场时,北城下了场暴雨。
考场附近的两条街都禁止停车,沈靖川没带伞,三个人一起在雨中奔跑,无一例外,全成了落汤鸡。
雨滴冰凉,滴在流火的地面上,初宜听见有人在大喊大叫,也听到发泄的哭声。
不管怎么样,终于结束了。
她不想哭,也不想叫,只觉得遗憾。
每一天,都觉得遗憾。
住在一起的时候,多看他一眼也好,能留张合照也好,以后都没机会了,能多说一句话,是最好的。
初宜感觉到要把自己淹没的遗憾。
沈靖川照着老太太的意思操持起初宜和沈思行的成人礼,高考成绩还没出,不算升学宴,听那意思,升学宴还要另办。
沈家祖辈都是生意人,这种宴席不办则已,一办,就没有简单的说法。
整个露天的宴会厅上,觥筹交错,名为成人礼,广发邀请函以后,难免成了变相的应酬场。
初宜一大早就被抓去做头发、化妆,好在今天她能自己做一点主,只穿了条素净的白色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