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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2页)

一杯酒下肚后,朱富贵说:“亲家公,既然你肯帮忙,我就跟你实说吧:这几天我天天喝闷酒,为啥?你知道,我家老大老二都只生一个女儿,眼看我朱家要绝了根。现在老三有了这条

根,但他已做了你家的上门女婿。唉!我是后悔莫及啊!亲家公你积积德吧,这老三的儿子就让姓朱吧!”牛得子挟了颗花生米正要往嘴里送,一听朱富贵说出叫他让姓,犹如晴天响了个霹

雳,震得他手里的筷子连同花生米一起掉落在地。他目瞪口果,坐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直瞪着朱富贵,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站起来气冲冲地说:“好你个亲家公,亏你说得出

口,别的事情我都依你,要我让姓,除非日头从西出!”

朱富贵几杯闷酒落肚,已有七八分醉意,听牛得子的话讲得这么绝,好不气恼!他猛地把酒杯往地下一掷,只听“啪”一声,杯破酒溅,溅得牛得子满裤脚都是,牛得子哪能忍得下这口

气,跳着脚破口大骂起来。朱富贵也不相让。于是,两亲家对着脸,瞪着眼,对骂起来。争吵声惊动了朱小三和牛巧儿。小两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们能说啥呢?结果这场官司一直打到大

队口大队干部怎么说也说不通,怎么劝也劝不停,最后只得想了个折衷的办怯:一根暂时有名无姓登记在大队户口册上.可是两亲家从此成了两冤家,断绝了一切往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五年过去了。全国人口普查工作开始,公社人口普查小组派了个小青年小李,来到牛家庄负责人口普查登记工作。牛得子听这消息,暗暗盘算起来,他想:小李是公

社派来的,对情况不熟悉,我何不乘此机会去给一根报上姓,只要外孙的姓名上了人口普查名册,你朱富贵就是反对也白搭,这叫:先下手为强。他主意一定,就急急忙忙赶到大队办公室,

满脸堆笑地对小李说:“李同志,帮个忙,把我外孙的姓名抄上户口册吧!”网首发

小李翻开户口册一看,感到事情有些奇怪。他推托说:“大伯,你来得真不巧,今天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了.你那外孙怎么会没姓,得问问他们再说吧!”牛得子来气了,他放开嗓门大

声说:“家有主,国有王,我是一家之主,家长报户口,这道理就是到天边也讲得通,凭啥还要问别人!”小李一听此话也蛮有道理,他想:反正一根总得有个姓。于是,小李就拔出钢笔在

一根的名字前端端正正地写上了一个“牛”字。牛得子亲眼见小李落下牛字,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满意地走了。

牛得子前脚出,朱富贵后脚就进了门。他见牛得子抢先报了姓,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大骂小李不该自作主张,把姓乱上。小李被他骂急了,就把事情经过向朱富贵解释一遍。谁知

朱富贵不听犹可,一听此话,真好比火上浇油,他一跳八丈高,怒气冲冲地叫道:“好啊!他是一家之主,我是什么?儿子是我亲生的。小李,你给我儿子开张证明,与他女儿离婚,我不信

朱家就生不出儿子。”说完,就死皮活赖地逼着小李开证明。小李没想到事态竟扩大到如此地步,他陪着笑脸说:“朱大伯,别生气,有话好商量。”朱富贵说话蛮干脆:“有什么好商量的?要商量,你先把我孙子的姓改过来。”小李被逼得无法可想,只得又拔出钢笔,在牛字上加了两条腿,变成了“朱”字。朱富贵见小李改了姓,转怒为喜,乐滋滋地回家去了。

牛得子听到这消息,好似五雷击顶口他奔到大队办公室,一见小李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苦苦哀求:叫小李同志,我牛家只有这一条根,你做做好事,成全了我,来世就是做牛

做马也要报答你;今天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步棋果真厉害,小李吓得心惊肉跳,面色转青。一他迫不得已,只好答应改姓。牛得子这才爬起来。小李正要提笔改写,朱富贵一头撞了

进来。两亲家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脸对脸,眼瞪眼,唾沫四溅地对骂起来。这下可苦了小李,他这边叫声牛大伯,那边喊声朱大伯,好话说了几大车,道理讲了老半天,但两老头只当

耳边风,还是争吵不休。最后小李发火了,他猛地“砰”一拍桌子,对他俩宣布:两家在这里报的姓,全部作废;你们的纠纷可上公社法院解决。现在统统给我出去不许再吵了!

小李下了逐客令,牛得子与朱富贵只得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这时,五岁的一根正在路旁玩,朱富贵一见急忙奔过去,猛地一把抱起孙子就跑。牛得子见外孙被抢走,飞步追上去。朱富

贵在前面拚命跑,牛得子在后面死命追,两亲家公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直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根从小是外公抱大的,自然和外公亲,因此他在朱富贵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我要外公抱,我要外公!”朱富贵火了,狠狠地在孙子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这一打,一根闹得更凶了,弄得朱富贵筋疲力尽,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被牛得子追上。朱富贵刚要转过身来

对付牛得子,不料手一松,一根乘机挣脱了。孩子受了惊吓,一边哭着,一边没命地朝村外跑去。

朱富贵见孙子跑了,就要去追,不想被牛得子牢牢拖住,他用力一挣.“嗤”一声,一件新的确良外衣撕了蛮长一条口子。朱富贵见新衣被撕破,又恼又怒,转身一个“牛头攻”朝牛得

子撞去。牛得子急忙向旁边一闪,朱富贵用力过猛,收不住脚,只听“嘭”一声,撞到对面墙上。这一下,把个朱富贵撞得头昏眼花,两眼发黑,他伸手往头上一摸,不好!头上出了角。

朱富贵两次吃亏,气得眼都红了。他顺手从柴垛里抽出一根木捧,直奔牛得子。牛得子也拿起一根扁担准备迎战。两老头各持武器,摆开架式,四目怒视,活象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村

里人来劝架,谁知两个老头气昏了头,谁也不听劝,非要拚个你死我活。正在这时,牛巧儿哭着前来报信:“爹!你们还吵啥呀!一根他,他被河水卷走了!”两个老头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啪,啪”,几乎是同时手中的木棒、扁担一起掉到了地上。他们一边喊:“救命啊!教命啊!”一边发疯似地朝河边飞奔。

这几天刚下过大雨,山洪暴如河水猛涨,众人跑到河边,只见洪水翻滚,波涛汹涌,哪里还见一根的踪影?人们沿河堤寻找;只捡到一只鞋子。牛巧儿一看是一根的鞋子,就呼天抢地地

大哭起来。牛得子和朱富贵同时伸出颤抖的手,捧着这只鞋子,就象捧着外孙、孙子一样,两亲家公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俩哭了一通,呆呆地你看我,我看你,垂头丧气,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朱富贵淌着眼泪说:“亲家公,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争姓,现在我真后悔呀!”牛得子也擦擦鼻涕说:

“亲家公,我也不好,其实只要人在,还不是我们牛朱两家的人,现在人没了,还谈什么姓。亲家!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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