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昔华微微抬起头来,她道:“这些年,阿年你变了很到呢。”
陆霜年弯了一下唇角,她淡淡道:“嗯。姐姐倒是还与我记忆中的一样呢。”
她说罢,示意两个人到办公室去——否则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好奇的目光就要在陆霜年身上戳出洞来了。
穿白大褂的女子率先迈步,她刻意照顾着陆昔华的速度,习惯了军人步伐的长腿不得不委屈似的放慢。
陆昔华慢慢地跟在后面,脸上泪痕未消。
她这个妹妹,已经与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陆昔华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那么笔挺的,年轻而优美的身体。
陆霜年已经不是那个黑瘦寡言的小丫头了。她的皮肤依旧算不上白皙,但健康的麦色让她格外具有干练的活力。舒展开的五官多了幼年时没有的韵味,长眉斜飞,小时候那两道粗黑的眉毛此刻竟透出勃勃的英气来。颀长的身姿让她行如青竹。
也许她依旧不算美丽,可已经足以令人喜欢。
陆昔华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手指攥住旗袍的一角,格外用力。
她就是厌恶这个人,这个叫陆霜年的女人。即使她根本没有她美,没有她高贵。上苍错误地让她们成为姐妹,就注定这样的恨无法消弭。
扭曲让陆昔华姣好的面庞有一瞬间的狰狞。
陆霜年懒洋洋地听着身后那呼吸频率细微的变化,脸上笑意冷冷。
——哦,亲爱的姐姐,我的变化这样让你不喜欢么?
而你不知道的,我能做的,还有很多。
冰冷优雅的笑容从情报之王的脸上慢慢消失。
☆、第19章 流言
第十九章
陆霜年有间独立的办公室,——这对于一个刚刚分配到医院的年轻大夫来说可不是什么常有的事。哦,当然,如果这是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敌方炸弹轰上天的战地医院,而你是个能在一天里完成四五台干净利落的外伤手术的外科大夫的话,这点待遇也算不了什么。
此时陆霜年就坐在她的小办公室里,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翻着桌子上一叠病历。
陆昔华坐在办公室靠墙的一张旧沙发上,一身旗袍的女子陷在那古旧发灰的沙发里头低声地抽泣着,显得更加惹人怜惜了。
可惜陆霜年并不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她此刻看上去已经很平静了,不想刚刚“姐妹相认”时那样带着隐含的激动。
毕竟,也是时候让陆昔华知道她这个“妹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因为姐姐的两滴眼泪和看上去不错的演技就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个小丫头了。
她比她强大,也比她冷酷。
陆昔华没有得到臆想中的关怀和安慰,她透过泪眼朦胧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的女人,然后比较明智地选择了停止抽泣。
“阿年?”
陆霜年有点想笑。她瞧着陆昔华红着眼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只要陆霜年嘴里说一个带着冷淡意味的词汇都会“深深地刺伤”她。
“姐姐,母亲这些年还好么?”陆霜年向陆昔华露出一个颇具安抚意味的笑容,然后问道。
“在舅舅家的日子……”陆昔华哽咽了一下,但没有往后说,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娘这些年,过得真的很不容易。”
陆霜年不置可否,只是听着。
——陆柔那样的性格,在她那个窝囊舅舅和剽悍舅母的家里会过得舒心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