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注定是多事之日。因为我一走进屋内,就发现厨娘艾丽莎躺靠在楼上大厅的椅子里,玛丽正用家用的醒神剂给她嗅,都要把她给呛死。了。丽蒂也忙着搓揉着她的手腕——大家认为对她有利的事都做尽了。
我就知道鬼魂又出来走动了,只不过这次是在大白天。
艾丽莎怕得要命。我走到她身旁时,她扯着我的衣袖开始语无伦次,一直到说完她的经历才松了手。
这件事就发生在大火之后,整个屋子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见到亚历斯和他的助手合扛着一件沉重的行李费劲地下楼来,我一点也不惊讶。
亚历斯说:“瑞秋小姐,我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她这么激动,我真怕她会说做就做,自己提了行李就拖着下楼了。”
我一面想脱下帽子,一面想让女士们安静下来。
“现在,艾丽莎,你去洗个脸。等你安静些了,不再这样哭天喊地时,到我房里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丽蒂一言不发地在收拾我的东西。从她双肩的摆动,我能看得出来她已深感不满。当场景静谧得令人不舒服的时候,我开口了:“哈,好戏似乎要开场了。”
丽蒂不说话,只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又说:“如果艾丽莎走了,我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另一个厨娘呢!”
鸦雀无声。
“丽蒂,”最后我又说,“不要否认,你心里其实乐着呢!碰到这么令人兴奋的事,你绝对不会不幸灾乐祸的。你看起来好极了。依我看来,这种鸡飞狗跳和将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的事,已经刺激到你麻痹的心肝肺了吧?”
我的话激得她无法不开口:“我没有只想到我自己。我的心肝也许是麻痹的,也许不是。但是我知道,我还有点感情。亲眼看着你站在楼梯口上开枪射穿侧门……我再也不要经历类似的事了。”
“哦,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不惜一切,只求改变。”
我冷冷的予以还击。接着,艾丽莎在萝茜和玛丽俩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说出事情经过时,因为中途有啜泣和另外俩人的纠正而显得断断续续的。
情形是这样的:两点钟的时候(萝茜坚持说是二点十五分),她到楼上她房间去拿一张照片要给玛丽看(玛丽中途插说是一位女士的照片)。她爬上佣人专用的楼梯,又走上通到她房间的走廊,就是在行李室跟未完工的舞厅之间的走廊。正在走廊上走着的时候,她听见像是有人在搬动家具的声音。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怕,因为她想可能是前一夜的大火之后,男士们正在检查屋内的情况。但是,当她后来往行李室一看时,却不见任何人影。
她静静地走回自己房间。那个声音停了,一切都安静极了。后来,她在自己床边坐下,觉得都快要昏倒了——她很容易中邪(“我来这时就跟你提过了,是不是呀,萝茜?”“没错,夫人。她说过的。”)。于是,她的头靠在枕头上而且——我替她说完:“小睡了一会。好了,接着说。”
“瑞秋小姐,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有样东西打在我脸上,我突然坐起身来。然后,就看到了灰泥片,从墙上的一个小洞里往外落。接下来的一秒钟,一根这么长(依她的比划来看,足足有二码长)的铁棒就从那个洞口掉了出来,跌落在床上。如果我在床上睡着了(萝茜纠正她说:“是昏倒。”),铁棒就会打到我头上,把我给打死了!”
玛丽又插嘴说:“真希望你听到她喊叫的声音。她跌跌撞撞地摔下楼时,脸色白得跟枕头套一样。”
我对艾丽莎说:“艾丽莎,这件事可能有某个自然的解释,譬如说你可能是在做梦。但是如果确有其事,那么那根金属棒和墙上的洞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艾丽莎的表情变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瑞秋小姐,那个洞还好好地留在墙上。但是,玛丽和萝茜上楼去整理我的行李时,棒子就不见了。”
“事情不只如此。”丽蒂哀伤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艾丽莎说过,有一双像火焰在燃烧般的红眼睛从那个洞口俯视着她呢!”
“那堵墙至少有六英寸厚。”我刻薄的说,“除非窥视者将眼睛粘在棒子上,从洞里伸出来。否则,艾丽莎根本不可能看见什么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