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人豁然睁眼,满目寒凉森冷幽光闪烁,嘴角扯出妖异的笑纹,水声哗哗,人缓缓自水中起身。好似漆黑浓夜中野兽慢慢睁开猎食的眼睛,残忍而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
仍旧守在门口的侍卫讥诮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啊!”房内的女子一声娇呼,低媚婉转。
“如雪么?”清冷的声音回绕在空气里,陡然间明亮温暖的房内犹如冰冻寒地。起身的世子一把抓过舞姬,一张诡秘的脸上盛开食人的花朵。
阊阖世子孤离。
“害怕么?”那个声音继续问,带着细密的柔情,似情人的低喃,温柔优雅,却奇异的带着邪魅危险,似明明嗜血的杀手温柔扼住你的脖子,却叹息深情地柔声细语。
妆容精致的女子似本能的察觉了什么微有不安,水般荡漾的目子里轻轻碎开了些涟漪,抖了抖却仍是柔若无骨的攀附上赤,裸的男子,饱满艳丽的唇翕翕合合露出皎洁皓齿……
“世子……”靡靡唇瓣迫不及待的迎上去要亲吻诱惑美丽的人。
“你不怕我么,如雪?”细长眉下的眼睛锋利如刃,毫无疑问的闪着冷冷的光芒,浴桶中的男子倾身搂抱着轻薄纱衣的舞姬,略带粗茧的手指钳住细嫩的下巴摩挲她脸庞,唇慢慢跟着凑近了女子的耳根,热气呼灼中,满意的察觉艳丽女子身躯一软。
他满身伤痕,斑驳的肌肤似裂开成无数片又拼凑起来的瓷器,极其可怖。
“世子……我喜欢你……”舞姬眼底闪过厌恶,却仍旧违心地回答。
“喜欢?”世子的眼光,妖鬼一般闪着幽幽暗光,可偏生唇边却是多情怜惜的笑意,是叹息也像是怀疑的语气,“有多喜欢?”
他俯下身亲吻女子的脸颊,对上她桃红的容颜低问,竟极其不合常理地带了撒娇和祈求,“你会不会喜欢到愿意为我去死?”
那舞姬水眸漾起微异,以为他不过是多做一问,便风情无限的迎上,妖娆驯服的回答,“我……我是愿意的……”
呵……低笑声响起,似魔的多情问候。
“既然愿意,那你便去死吧!”耳际温柔的声音陡然一变成了冰冷肃杀!
舞姬满目不可置信不及惊呼!
咔嗒!男子温柔笑着拧断了那纤细的脖颈,翻身甩开手上粘上的血踏出浴桶,漆黑的眼是泯灭人性的疯狂。映着满室光华,瘦削细腻的肌理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横亘未消,透着惨烈惊心。
世子孤离瞥了瞥身上的伤痕,眼里倏忽又有了奇怪的涌动。
那前一刻里娇媚说着喜欢他的女子扭曲着脖颈以诡异的曲折姿势倒在地上,瞪大着的瞳孔慢慢蒙上灰暗的光影。他擦了手扔了绢帕,徐徐披上寝衣,洁白的衣摆携着清冷的风从死去的人身上拂过。“呵,女人。”
良久,冷漠着声音低唤,“越常。”
守在门口的侍卫动了动,推门而入。越过屏风,侍卫一把扛起地上的人,恭敬地低头一礼便离去,甚至未曾向那榻上缓袍轻带侧身支颐的世子投注一眼。
恍若习以为常的熟练。
将那俨然已死去的女子扔给暗处的守卫后,越常静静的回到厢房门口告退休息。
下人们将沐浴后的水抬出,收拾整理完后抬出,缓缓合上门。
一切又安谧如常,恍若什么都未曾发生。
唯有那贴身的侍卫清楚,那女子瞳孔中的惊惧,曾经无数次上演。
那个女子死去之时仍就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惊异,似完全未料那人前貌美温柔的阊阖世子会如此可怕。
越常却清楚。
世子孤离,阊阖王胞弟之子,阴邪难测,性喜猎色,风流放荡,妖魔一般的行为举止里难掩声色犬马之徒的做派。可这不过是冰山一角。他流连烟花之地,妖娆猎获各色女人的心,喜欢残忍撕碎鲜活的肉体,看她们濒临死亡的绝望畏惧。
得不到的,他会想法设法的掠夺。得到的,他会毫不留情的践踏。
勿论他人前多么优雅有仪,温情脉脉,这不过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花斑艳丽毒蛇。
不可触碰的罂粟花。它沾着甜腻诱惑的毒液。
◇◇◇
鲛绡宝罗帐,沉香阔木床。
月光从窗口投进慢慢挪移,终而靠近了那一袭纱帐,浅浅亮光恍若银河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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