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习敬轩成了我俩共同的老师,他毕竟是大城市来的,电脑确实玩得不错,不过由于他不爱多说话,所以闲暇时就成了我表演的天地。
我们三人也这样极度融洽地相处起来。
她爱笑,于是我除了绞尽脑汁想出一些笑话惹她高兴外,还讲一些身边人的故事给她听,我这样做一是为了让她继续留我们在这里打发时间而不用去干活,另外也有讨她欢心的意思。
我给她讲了我带着王俊汉一起去“山城棒棒军”去看录象的故事。那天看的是郑伊健主演的《蛊惑者》,前三场过后,老板说现在开始放******,请那些未成年的先出去,要看的人得补交一块钱,当时我们身上的钱加起来总共也就只有一元,他就对那老板说:“老板,一块钱两个可以不?”老板说:“不可以。”他就回答说:“就一块吧,我们还是学生,以后经常来你这看吧。”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实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她还是咯咯地笑了出来。
“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就没有了啊。”我说。
“哦。”她显得很失落的样子。
我见她有点失落,就只好继续编道:“其实那天晚上回来后,我见他一直把手放在裤兜里,我就问他:‘俊汉兄,以前没看过吧?’他感觉到受了很大的耻辱似的,立马反驳到,‘才不是呢?以前我老爹就带我去看过。’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还更进一步添油加醋地补充道,‘开始时我老爹还抱着我的,后来放了一会录像后他就让我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其实这后半段是我初中时另外一个同学的故事,我为了惹她高兴,就编到了王俊汉的身上。
“真的吗?那是真的吗?那他为什么看完录像出来要把手插在裤兜里呢?”她咯咯地笑着问。
“我晕,那东西硬起的时候怎么在大街上走路,你他妈真是老嫖客装处。”我这样想着,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想找点幽默的带着疑问的笑话讲给她听,但是总想不起来,我所能记住的全是一些隐晦的黄色笑话,因为这类笑话比较容易记,于是我开始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试着讲给她听。
“你知道李白的老婆和女儿叫什么名字吗?”在她快下班的时候,我笑着对她说。
基本上来说,通过这类谈话我已经摸清了这位女警官的心理,她对我编的这些黄段子特别感兴趣,他听我讲这些的时候,总会咯咯地笑着,有时眼泪都笑了出来。
日子就在我的黄段子里一天天地过着。
“永生兄”的终审核准终于还是下来了——维持原判。那天我训练回来的时候看到监舍外全是穿着防弹背心、荷枪实弹的武警,我知道“永生兄”这回肯定永生了。那天晚上有好几个警察和几个平时表现好的犯人在里面不停地与他谈话,其他的人则一律躺在床上不准观看。
那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永生兄”就被带走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2000年2月1日农历腊月二十六,因为那年的农历没有三十,再过三天就要过年了,已经能听见街上隐隐约约的鞭炮声。
听着“永生兄”慢慢远去脚镣声,看着天花板上那昏黄的白炽灯,我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不是兔死狐悲的情感,只是当眼看着一个生命就这样逝去的时候,无论他身前做过多少万恶不赦的事情,在这一刻似乎都已对其原谅。以前有一个诗人曾写过什么自由比生命更可贵之类的诗,现在才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生命与自由一样可贵!
悲歌泣血心中,难禁迷糊泪眼;
哀今生灾难重,尝遍无情恨果,皆当初将己枉纵;
期盼朦胧梦里,可再沾花月容;重作闲云野鹤,休伤悲不再苦痛。
不再苦痛!我和习敬轩都希望“永生”兄在那一边能够永生,不再苦痛!只是在我写下21个正字后的第二天,习敬轩也走了。
我站在监舍门口看着他慢慢地走远。
“一路顺风,记住出大门后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回头。”我顾不得管教的呵斥,大声地喊着。
“哥,你自己保重吧。”他回头来挥了挥手,看着他越来越远的步伐,我感受到了他眼里的泪花。
我的眼泪也顺着掉了下来。
在习敬轩走了后,我的日子就显得异常地寂寞,监舍里就只有我一人,白天我则被安排去劳动,但到了晚上就更显得寂寞,除了****外就只有靠抽烟来渡过漫漫的长夜,我开始思念瑾,而且那种感觉越发地强烈,我太想出去了。
“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今日别离共你双双两握手,友谊常在你我心里。。。。。。”
“你需不需要我给你带几本书来看?”在习敬轩走后不久的一天,叶知秋突然来找我问。
“那求之不得啊。”我感动的差点痛苦流涕。
“你要看什么类型的呢?”她问
“随便吧,报纸都行。”我顿了顿问道,“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我要关多久?”
“行,我帮你问一下。哈哈,我都忘记你是在‘号子’里蹲着的人了。”
……
也许是因为叶知秋努力的结果吧,终于,在我写下第31个正字的时候,我被放了出来,。
在看守所里这155个日日夜夜里,是我人生中最最难忘的日子,我真真地体会到了不按规矩办事的后果及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