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嫁妆就是三十万两,当初煊赫一时。
可小小的欧阳世家,如何能和鼎盛的京城贵族万家相提并论?如今为了救一个欧阳荻,他们竟然能拿得出来三十万两,实在令人生疑。
欧阳世家祖上的确风光过,可这些年下来,早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势,不过是依靠祖宗的庇荫和世袭的爵位,维系着建安名门的荣耀。
大家族子嗣繁茂,总是要出几个纨绔子弟,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只要家风镇得住,也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但欧阳世家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备受器重的子嗣却品行不端,殴伤人命,不但没有半点反省,反而全怪别人,对子嗣这般娇宠,不明是非,绝不是好事,曾经的姐夫金有财不就是这样的?
金家曾经也是京城大商户,现在却门庭凋落,家财散尽,何尝不是因为金有财混账不成器的缘故?
老夫人见自己这么大手笔,寒菲樱却依然不为所动,她暗暗心惊,寒菲樱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寒菲樱轻笑,只是那笑容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谲,语气透着浓浓疑虑,“欧阳世家拿得出来三十万两?”
老夫人以为寒菲樱是在怀疑欧阳世家的实力,这笔巨款果然让对方动心了,她心头略微松了一松,语气低沉中透着一丝豪气,“世子妃放心,只要保住了荻儿的性命,三十万两一两不少地奉上。”
这话倒让寒菲樱大为好奇,欧阳世家凭什么这么有底气?而且听老夫人这口气,拿出三十万两还不是特别为难的事情。
一个建安郡,一年的税收不过二十万两白银,寒菲樱现在执掌淮南王府,对王府财物了如指掌,堂堂亲王府,总财产也不过八十万两白银,而且大多还是田产地契之类的不动产,流动资金不过十几万两,想要一口气拿出三十万两现银,不通过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十分吃力的事情,亲王府尚且如此,而区区一个郡的欧阳世家,居然有这么硬的底气?
而且还可以断定,欧阳世家的财产远不止三十万两,因为欧阳世家子嗣众多,他们不可能为了保住一个欧阳荻的性命而赔上整个身家。
寒菲樱依然只是笑,却始终不表态,让老夫人摸不准她的心思。
老夫人一边揣摩寒菲樱的想法,一边道:“世子妃不用担心,欧阳世家在建安经营多年,自然有些身家,何况,对老身来说,什么钱财都没有荻儿的命重要。”
老夫人的口气里透着一种隐隐约约的骄傲,寒菲樱只是波澜不惊一笑,目光却被窗外一支正新芽吐蕊的枯枝吸引。
在老夫人的无比期待中,寒菲樱说出的话让她目瞪口呆,“三十万两,的确让人心动,可惜本妃从来不缺钱,老夫人的好意,本妃心领了。”
什么?老夫人顿时面色如雪,这个年轻的女子,却给她一种始终都捉摸不透的感觉,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老夫人并不知道,寒菲樱真正感兴趣的是什么,一个家族想要长久不衰地繁茂下去,必须每一辈都有杰出的人物撑起门楣,否则门庭衰落是迟早的事情,欧阳菁的确有心计有才干,却是个女孩,不可能承继欧阳世家的门楣,除此之外,其他的全是庸庸碌碌之辈,这样的家族,平庸一世是没有问题的,但想要重新焕发耀眼光芒,几无可能情牵蜜贱。
如今欧阳世家,靠的不过是承袭祖宗爵位,这样的家族,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轻易拿出三十万两?
老夫人见寒菲樱神色不耐,暗暗心惊,原本以为三十万两足以让寒菲樱动心,没想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竟然对真金白银毫不动心?实在令人费解。
见寒菲樱神色淡淡,老夫人决定最后一搏,她站起身,“既如此,老身就告辞了。”
寒菲樱只是略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连半句挽留的话也没说。
老夫人本来行的是欲擒故纵之计,三十万两已经是一笔巨款,一座亲王府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就是三十万两,寒菲樱若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出更多了,定然会挽留自己。
老夫人步伐格外沉重,慢慢走到门口,越走越慢,仿佛只是年老之人的迟缓,而不是她有意的迟缓,她要让寒菲樱知道,若是出去了,这三十万两寒菲樱就拿不到了。
寒菲樱见老夫人的动作看在眼底,唇角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如今这个案子,全京城的人都在关注,就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有能力改变这个案子走向的人并不多。
燕王算是其中一个,但对如今的燕王来说,东宫之位才是最重要的,三十万两虽然you惑巨大,可风险也大,而且欧阳荻是燕王的内弟,他权衡利弊之下,定然会选择不闻不问,以后的天下都是他的,他还在乎什么三十万两?
老夫人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来找自己,可惜,在自己面前玩欲擒故纵之计,一把年纪的人,未免太过幼稚。
迟迟听不到寒菲樱挽留的声音,老夫人心下焦急,这次若是真的走了,荻儿就彻底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