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锡泞剥了颗花生扔嘴里,嘎嘣嘎嘣地嚼,挺不自然地道:“我昨儿掏兜儿……就是他的。”刚刚瞅见萧子桐的时候,他还真吓了一跳,以为人家找上门来了,虽说他还不至于怕个凡人,可是,真要闹开了,也忒丢人了。以后回了海里,还不得被家里那群兄弟给笑话死。
“掏兜儿……”怀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激动得顿时跳起身,不敢置信地指着龙锡泞,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你昨儿偷……偷的是他的!”
“你小点儿声!”龙锡泞贼头贼脑地朝外头看了看,生怕被人听见。
“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呢。”怀英哭笑不得,也跟着朝堂屋方向瞅了几眼,不见萧子桐出来,这才压低了声音朝他道:“没被认出来吧?”
龙锡泞顿时嗤之以鼻,“开玩笑,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认得出我。”
怀英朝他坏笑,“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龙锡泞没说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怀英顿时就明白了,这位龙王殿下虽然嘴巴里把自己说得有多厉害多凶残,其实根本就没干过什么坏事,更没有被人逮住过,所以面嫩,还会不好意思呢。
怀英也不故意逗他了,笑着好奇地问:“你昨儿变成什么样子去偷他的东西?不会是变成子澹的模样了吧?”
“我又不傻,”龙锡泞哼道:“你放心,没人能认出我来。”
堂屋里的萧子桐也正在与萧子澹唏嘘感叹,“……人人都说京城好,说什么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照我说啊,还是我们右亭镇水土好,真真地人杰地灵。昨儿我回来路过小街,竟遇着两位绝色美人,一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另一个更是……啧啧,简直是国色天香,冷若冰霜、艳若桃李。不过,镇上民风似乎不大好,我才走了几步路,竟然就被偷儿扒走了钱袋,真是世风日下。”
萧子澹忍俊不禁地直摇头,“真是奇了怪了,我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却是从未遇到过偷儿。当然,你所说的美人我不曾见过。倒没听说我们镇上谁家的姑娘有如此绝色。”
萧子桐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脸上居然还带上了些许红晕,“不是姑娘,是两个少年郎。就是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适龄的姐妹……”
萧子澹:“……”
因族里忙着祭祖,族学便放了假,萧爹被族长叫了过去,家里头只有两个孩子,萧子澹便索性留了萧子桐在家里用午饭。萧子桐忽地一拍大腿,后悔道:“早知道就该把阿钦叫过来,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头怪无聊的。”
萧子澹问:“阿钦?是你表兄莫钦?他也来了!”
莫钦是萧家大姑奶奶的儿子,说起萧家的大姑奶奶,人人都说她是有大福气的人。她年幼的时候就跟莫家大爷定了亲,那会儿莫家可比不得现在这般富贵,只是寻常官宦,萧家大姑奶奶倒也不算高攀。结果,眼看着就要成亲了,莫家忽然遭了难,家都给抄了,莫老太爷被罢了官,一家子老老少少全都流落街头。
要换了别人家,恐怕早就把这桩婚事给退了,莫家小姑奶奶可不就立刻被退了婚,偏萧家老太爷是个有情有义的,萧家大姑奶奶也是认定了非莫家少爷不嫁,于是不仅如期嫁进了莫家大门,萧家老太爷还给她多凑了十抬嫁妆,那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萧家大姑奶奶一进莫家,便买了个大宅子将莫家老少全都安顿了下来,之后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操持家务,无一不办得妥妥贴贴,甚至还到处张罗莫家小姑奶奶的婚事,硬是被她挑中了一户不错的人家,又亲自置办了假装,风风光光地把小姑给嫁了。不说莫家上下对她赞不绝口,便是整个京城,谁不说她贤惠仁厚,就连江南萧氏的名声也跟着好了不少,萧家的女儿可不愁嫁。
莫家落魄不过三年,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当年的旧案就重新翻了出来,莫老太爷重新起复,莫家一夜之间水涨船高,成了新帝的心腹。真算起来,萧大老爷能步步高升,那可都是莫家一手提携的。
“阿钦可是个大忙人。”萧子桐偷偷地笑,“大清早一起床他就被祖母叫过去了,一会儿还有我二婶、三婶拉着他说话。也亏得我逃得快,不然今儿可别想出门。”他二婶和三婶可都是带着娘家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们一道儿过去的,那架势可是不一般,莫钦要是能逃出来他就佩服他。
不过家里头的这些事却不好跟萧子澹提起,虽说都姓萧,可到底不是一家人,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算萧子澹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可他却不好说自家人的不是。
宋婆不在,午饭依旧是怀英做的。家里头菜有点不够,怀英便想出去再买点,龙锡泞却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去,还噘着嘴不高兴地道:“不够吃就把他赶走嘛。”
“那是客人。”怀英没好气地解释道:“是对大哥很重要的朋友。”萧家大少爷肯纡尊降贵地在家里头吃顿饭已经很不容易了,日后等他回了京,镇上的人晓得萧子澹与萧大少爷交好,对他们一家子也会客气几分。
龙锡泞当然猜不到怀英的心思,反正就是不高兴。但当怀英出门去买菜的时候,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
结果,二人才将将准备出门,就听到隔壁邻居家的小丫头双喜趴在墙头叫怀英,“怀英姐姐,我刚从地里摘的茄子,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