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出去走走吗?”我问王宛。她点点头,我按下电梯下行键。电梯嗡的一声动了,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依然遵循着前几天的散步路线往前晃悠,路过一个居民区,看到马路周围早餐摊子热火朝天的冒着蒸汽,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请你吃面怎么样?”我问身边一直沉默的王宛。她点点头。我们随便找了个面摊,让老板给下两碗雪菜肉丝面。环顾周围,顾客还不是很多,大部分是下晚班或上早班的出租车司机,三五个的坐成一群,热火朝天的吃着面。也有晨练完的老人,拎着鸟笼,旁边放着刚从早市上买的新鲜蔬菜,悠闲的坐着聊天。很快,老板就把两个大碗放在我们面前,是朴实的蓝边粗口碗,碧绿的雪菜几乎要溢到碗口,下面是雪白的热气腾腾的面条,点缀着几颗小红辣椒。我抬头对老板一笑,说谢谢。这个中年汉子咧开嘴笑了,说你们慢吃。我吹了吹汤,挑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热气氤氲着我的眼睛,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你小时候爱吃路边摊吗?”我问王宛。
她摇摇头:“我跟奶奶长大的,她嫌路边摊不干净,每天早上都起早擀面给我吃。”
我笑了:“我也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不过我奶奶是南方人,不会做面,我小时候也不爱吃面。她都是到食堂去给我买米粉吃,或者熬粥喝。”
“你说要吃面,我还以为你喜欢呢。”王宛说。
“原来是不喜欢的,”我咽下一口汤,继续说:“初中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人爱吃面,他几乎每天早上都在这边的路边摊吃面。我就跟我奶奶说,奶奶我要像别的同学一样,到学校食堂吃早餐。我奶奶也觉得挺好,就随了我。我就每天骑车穿过两个街区,到这里来吃面。为此,经常拉肚子。你知道,吃惯了家里的饭,外面多少有点不习惯的。”
“为了等他?”王宛问。
我点头:“后来被我奶奶发现了,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说怎么能在那种地方吃饭呢,多脏啊。呵呵,她不知道。。。”我说不下去了,眼泪堵在我的鼻子里,眼睛里,到处都是。
“十年那本书你看完了吗?”我稍微镇定情绪问王宛。她点头。
“那你记得第一页第一句话是什么吗?”我继续问。
沉默了一会儿,王宛低声说:“你知道我爱你,却不知道我是怎样的爱着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章
我敲开了我和仇江舟在湖州的公寓的大门。照料房子的张大姐看到我似乎有点迷糊和惊讶,“我是冷阳。”我自我介绍,希望她能想起我。
过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哦,您是仇先生的夫人吧。”
我点点头,她连忙将我让进客厅。这是仇江舟没结婚前每每回湖州小住的房子,平时基本空着,顾一对中年夫妻帮忙照料。仇江舟曾经开玩笑说这是他的养老房,等他老了我不要他了,他就把北京的房子留给我,躲到这里来。因此,我总觉得这里是仇江舟在湖州的私人领地,平时回湖州时,哪怕住宾馆,我也不愿意到这里来。但是我的爱车,从美国外派回国时费尽周折带回的Cadillac CTS V常年被停在这里。
“您今天在这里住吗?”张大姐给我端了一杯茶,恭敬的问。
我摇摇头,“我是来拿车的,车库里那辆黑色的Cadillac。麻烦您帮我把车钥匙找出来,我不记得放在书房哪里了。”
“这个”她有些为难,“太太,您知道的,动每一辆车,必须有仇先生的同意。”
我笑了。我自认为仇江舟把财看得很淡,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规定”。他怕什么?不过是几辆好车而已,他未免也把我看得太没有见过世面。
“那辆车是我自己的,不是我先生的。不过,”我目光凌厉的看着她:“你自可以打电话问问仇先生。”我的声音很平缓,却明显的让张大姐感到了不自在。她慌忙摆着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就去给您找钥匙。”
我愣愣的站在车边凝视着它黑色的霸道又参杂些许柔和的曲线,好像一切都还没有变,后视镜上吊着哥大篮球队的吉祥物,一如既往的和这辆严肃的车格格不入。后备箱里有我露营用的睡袋,网球拍和对付新英格兰地区漫长冬季的雪刷。我相信从副驾驶前的储物箱里,还能翻出我发表的第一篇报道。
这是我的第一辆车,它丈量过每一寸我在美洲大陆走过的土地,见证过我的每一步印记,踏踏实实地印在那几年的岁月中。后来我把它开回了湖州,因为爸爸说对于女孩它太霸气张扬。我曾经以为它很快就能跟我团聚,可是结婚之后很长时间,我却再也不自己开车了。
我又背上了行囊。三年之后,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终于自己握着方向盘,我的眼睛看着前方的道路,我的脑袋在思考,在指挥我的手,说“去吧,找自己的路。”这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叫做漂泊。于我,它不是目的,而是习惯。只有在移动中,我才能感觉到我那被规划美好的人生,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性,虽小却足以让我欢欣鼓舞。我沿着京珠高速南下,正在考虑是否可以一路开到粤海铁路的南端,再乘轮渡上海南岛。但是这个愿望在我离开湖州两个小时后就被打碎了。在服务区买水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爸爸。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我按下接听健,突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是军人,感情从来不会太热络,长大之后,我还和母亲说得上话,却总觉得跟他越来越远。几秒钟的沉默后,听筒中传来爸爸一贯低沉严肃的声音:“阳阳?”
“爸爸。”我应声答到。
“你在哪里?在家吗?”爸爸的声音没有变化,我想,他永远也不知道怎样表达关心的。
“啊”,我顿了一下,要不要说实话呢? 我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身着军装的父亲严肃的面容,“没有,我在湖州呢。”不算完全撒谎吧。
“怎么,回去有什么事吗?”爸爸有些诧异。
“没什么,就是见一个学妹,原来哥大的,她到湖州有点事情要办。”我张嘴扯到。
“哦,办好了吗?”他继续问。
我突然很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