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藤蔓捆绑撕扯的活尸仿佛已经被烧毁,左手手腕上已不见蔓藤,然而红痕时隐时现。
沙漠的沙覆盖着她的眼睛鼻子,烈日的曝晒几乎夺取了她最后的力气。眼睛的远方却出现淡淡的湖水,清澈的碧绿的。
那是幻影,一切都是幻影。
怨灵在嘶吼。
远处的一切不过是诱惑。
唐糖闭眼。
如果一切都是幻影,为何她感觉到了真实的疼痛,真实的生命为何在一点点扭曲逝去。
“姆妈,这样下去,她恐怕熬不过来?”滕君看着还在活尸阵中挣扎的唐糖。
左右乱闯,头已经在石洞中碰出了血。
像是一头困兽。左右均解脱不得。
前五天移除滕生术时,从五感中渐渐恢复过来感受到的痛苦恐怕都没有此时来得令人不忍。那时候的疼痛是暴风雨,随着藤蔓的转移而得以慢慢平静。然而此时的疼痛却是钝痛,细致而缓慢,这是一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侵蚀。
快刀砍掉人头,其实还能得以解脱;但是这种让你不得解脱,一点一点融掉或是一点一点反噬,犹如薄刀在一片片地割肉,在一点点地剔骨。这种疼让你的意志消亡,直至灵魂低头,只求解脱。
而唐糖此时忍耐的正是这样的冲撞和痛苦。
“如果她熬不过来,那就是她的命。”滕华清叹气,“也算是为滕家除掉一个对手。”
滕君的双目微微吃惊,嘴上呐呐道,“姆妈?”
滕华清看她,“吴盟那小子死了。你觉得这丫头不会替他报仇?到时候即便知道是生意交换,我看这丫头也未必会心平的接受这个结局。”
那日吴盟说起交换时,唐糖眼神中对滕家的厌恶,滕君自然没有错过。而吴盟对姑娘的重要性,恐怕连这姑娘自己都没有预料到,那种眼神,滕君很清楚。
“姆妈,到底我们答应过吴盟,这丫头至少得清醒的出湘西,若是今日就这样死在这儿。即使吴盟死了,他身后跟着的那个方千,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滕君只得开口,“而且我看这丫头也清楚,这是吴盟自己的选择。”
滕华清盯着她看了一眼,才慢悠悠说:“你当真是这样想?”
滕君点头。
滕华清含笑,“你是为宁则中吧。你心底想的那点事,瞒不过我。”
滕君面色微微一愣,只得沉默。
滕华清看了看还在痛苦□□的唐糖,咬紧的牙关,若是长此下去,恐怕即使好了,这张嘴也是毁了。爬在地上,握紧的双手,几次忍住疼痛才抓到身边的木盒。
木盒打翻,四只纸人如筷子一般的力气。
伸手,几次才握在掌心。
滕华清看了又看,心底到底是生出了些奇特的失望,伸手,摇了手中的摄魂铃,半响,才叹了一口气,“出去吧。那些尸体已经被摄魂曲控制,不会拿她如何。”
滕君再要说什么,滕华清却冷声,“她有本事就会活着走出去,若是没本事就死在这儿也不冤枉。我滕家能做的已经做了。”
不让那些受滕生术附身的活尸去伤害她,已经是她能做到的仁慈了。
第二日,阳光照进来,洞里一片狼藉。
在外守着的两个女人坐在洞口百无聊赖地聊着,无非是谁家又出去走脚了,当然偶尔还在说那个被丢进养尸洞中的人。
“要不要进去看看?这都下午了。”其中一个问,毕竟滕君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偶尔要进去看看。免得要出什么缘故。
“也好。”另外一个起身,将一边纳的鞋底放在石头上,起身正要往里走。
“我去吧。”滕庆的声音这时候拉住了那个正要去洞里的女人。
☆、第 74 章
滕庆的到来明显让那两个女人有些吃惊。
其中一人说:“这都要天黑了,你来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太都说不用管其他的了。”
滕庆笑嘻嘻的过来:“刚刚奶奶吩咐的,说总不能让她死在里面,今天都第七天了。今日如果出不去。以后就永远都出不去了。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她还没出去,怕是要死了吧?”
七天之说,两个女人倒是听过滕君和老太太议论过。
“好了,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守着吧,我进去看看。”滕庆按住她的手,“我能拿那女人怎样啊,这么邪门的怪物。再说里面那一堆活尸,你们想吻那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