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澄澈心头一动道:“大叔,你是不是早想回返天都城?”
巨崇德不置可否道:“既然陛下将殿下的安危托付于我,巨某无论如何也要护得您周全。若是少了一根头发,陛下不怪罪,巨某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姬澄澈点点头,巨崇德乃是大汉的猛虎,千军万马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上将,为了自己却收起锋芒蛰伏北荒,终日眺望冰原不得施展。
“大叔,你回去吧,和商队一到走。”
“回去?”巨崇德惊愕地望着姬澄澈,“那殿下您呢?”
姬澄澈轻笑道:“我当然要留在这里跟大先生修炼,等学好了本事再回去见父皇。”
巨崇德摇头道:“既然如此,我不能离开殿下。”
姬澄澈道:“我们离开天都城已近一年,尚无半点音讯传回,父皇必定十分挂念。大叔,我想请您回去面见父皇,把我在冰原修炼的事告诉他,也好令他心安。”
他见巨崇德不吭声,便接着道:“我留在夜火部落,安全你不必担心,有林叔叔,还有大先生在,天下谁人能伤我一根头发?”
巨崇德闻言不由心动,说道:“好,此事待我和大先生商量过后再说。”
姬澄澈笑道:“大叔,澄澈已不再是孩子,会照顾好自己。”
冷不丁背后响起林隐的声音道:“你当然不是孩子,你是个小、孩、子。”
原来天近中午,他刚结束了修炼,正要回到村里吃饭小憩。
巨崇德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当年我也有个兄弟,吵得比你们还凶,还常常因为不服对方而争强斗狠,打得鼻青脸肿。可是到了战场之上,他几次用身体替我挡下冷箭。”
“挡箭,替他?”姬澄澈瞪着林隐,斩钉截铁道:“做梦!”
“放心,我从不指望有人会替我挡箭,更别提是你。”
唐雪落一手拉一个站到两人中间,笑道:“巨将军,那现在您的这位兄弟在哪里?”
巨崇德往喉咙里灌了两口酒,说道:“战死了。”
唐雪落“啊”了声,认真地道:“他是个英雄。巨将军,您也是。澄澈哥哥、林隐哥哥,以后你们看到箭来了要远远躲开,谁要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挡箭,我就不和他一起骑龙玩了。”
巨崇德展颜一笑,摸了摸三个小家伙的脑袋道:“你们好好玩耍,我去找大先生。”
他翻过雪顶来到冰室,将南归的想法对大先生说了。
大先生沉吟须臾后问道:“虽说这是澄澈的建议,但你是否也有此意?”
巨崇德与大先生亦师亦友,这些月来坐而论道受益匪浅,故而恭敬道:“我的确也想回天都城一次,将殿下的近况禀报陛下。”
“这样啊,”大先生微微颔首,说道:“那便去吧。”
巨崇德对大先生的反应有些讶异,却也未曾往深处想,抱拳一礼道:“多谢大先生对我的关照,巨某铭记在心。”
大先生打量巨崇德,说道:“将军,你此次回去路途上必能一帆风顺无阻无碍。倒是回到天都城后,恐会有麻烦找上门。如果遇有难题,不妨前往恒侯府,就说是老夫的朋友。”
巨崇德惊讶道:“大先生与恒侯有旧?”
大先生回答道:“恒侯花满溪是老夫的记名弟子,此事原是一桩隐秘,故而望将军守口如瓶。”
巨崇德大感意外,要知道花满溪是大汉三公四侯中最另类的一位。此人有万户封地,却长期隐居京郊足不出户,只醉心于丹道之学。
谁曾想,花满溪竟然是拜了大先生为师!
只是他巨崇德堂堂金吾将军,大好男儿顶天立地,遇事还要勾三搭四搬出大先生的名头去求助他人,岂不惹人耻笑?
当下计议已定,两天后商队启程南归,姬澄澈、林隐和唐雪落一同为巨崇德送行。
林隐驾驶着雪橇带着两人一路送出数十里,眼见日上中天,巨崇德停住坐骑,说道:“殿下,林公子,雪落,你们就送到这里,多多珍重后会有期!”
姬澄澈不满道:“大叔,让我再送你一段路,这样晚上的功课也可以一并逃了。”
林隐冷冷道:“就知道你想偷懒。”
巨崇德呵呵一笑打马扬鞭,雪骓奋蹄驰骋向前,去追赶渐渐走远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