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祝安平主要是由吴护士长和江澄溪轮流负责的。这种情况下,江澄溪自然知道事情缓急,于是忙应了声:“好的。”
吴护士长松了口气:“谢谢你了澄溪。你还没吃饭吧,快去吃点填填肚子。”
江澄溪:“祝先生是我负责的病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打了电话给沈擎,表示自己实在去不了。沈擎宽慰她:“没事,下次有的是机会。你好好照顾病人。还有……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江澄溪说了一个“好”字,又道了谢,这才挂了电话。
医院的食堂早已经关门了,她便走出了医院,准备去外面的小店随便吃点。
夜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仰望天空,点点星辰,寂寥闪烁。
江澄溪在街上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手心……怎么会这样呢?祝安平的唇抵着自己手心的时候,放佛有电流涌过自己的末梢神经,微颤着直抵心脏。那个时候,那种窒息难耐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别的男人涌起这种感觉呢?
江澄溪回病房的时候,吃了退烧消炎药的祝安平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吴护士长对她关照了几句,便又去黄老先生那里巡房了。
大概是说话声吵到了祝安平,他虚弱地睁了眼,看了看江澄溪,好半晌才低哑地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你了,江护士。”
江澄溪微笑:“祝先生,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加了一个晚上的班,第二天可以调休。
祝安平大约是太虚弱了,后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整个病房里一直很安静。
祝安平睡觉的时候,眉头微蹙,似有极不开心的事情一般。
江澄溪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祝安平。墨一般的浓眉、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下颚和脸型。
江澄溪自认为是见到过不少美男的,比如贺培安、何培诚,还有贺培安在洛海那些朋友,或阳光,或帅气,或霸气,或俊美,或阳刚,或健硕,每个人的容貌都不错。
但如果那些人是帅哥的话,这个祝安平绝对是帅哥里头的帅哥。安星曾说:“祝安平这张脸如果去演戏的话,绝对横扫整个娱乐圈,韩流明星都靠边站。”这句话绝对不夸张!
大约是因为实在太英俊了吧,江澄溪从来都不敢直视他的脸、他的眼。
如今这么细看,倒觉得他的眉毛鼻子长得有点像贺培安。
下一秒,江澄溪猛地起身,快步进了洗手间。她静静地站在洗脸盆前,平复心底瞬间涌上的酸涩辛辣。很久后,她瞧着镜头里的自己,默默地道:江澄溪,你不要发疯了!贺培安已经死了。别再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觉得是他,别再一看到高鼻子粗眉毛都觉得是他!每个好看的男人都有这些必备条件,都长得差不多。
贺培安已经不在!这辈子你永远也见不到了!
她怔怔地瞧着镜子里头的那个人,看见她抬手,默默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她不知道在里头待了多久,出来的时候却见床上的祝安平已经醒了。她忙走上前,轻轻地问:“祝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祝安平古怪地瞧着她,似带了一种未清醒的茫然。江澄溪被他这样紧紧盯着,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忙垂下眼:“祝先生,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温度已经下来了,体内多少还有炎症,不可能这么快消下去。
祝安平沙哑地开口:“现在几点了?”
江澄溪抬腕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十分。”
祝安平:“辛苦你了,江护士。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江澄溪:“谢谢祝先生。我没事,再过两个多小时,我也可以下班了。现在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
祝安平摇头:“我已经睡醒了,不想再睡了。”
江澄溪见他了无睡意,便提议道:“祝先生,要不看一下电视?”
祝安平点了点头。
医院的电视本就没多少台,此时更是稀少。按了一圈,只有一个大台在放自闭儿童的纪录片,还尚有些看头。江澄溪侧头想询问祝安平的意见,却见他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上头,便轻轻地搁下了遥控器,停在了这个台。
不知不觉中,纪录片结束了。江澄溪看得眼眶湿润,轻叹道:“这些自闭症儿童不容易,他们的爸爸妈妈更不容易。”
祝安平不搭话。好半晌,他忽地轻轻开口:“我曾经认识一个叫GILBERT的孩子,也是一个自闭儿童,不过他的情况属于受刺激性的轻度自闭。”江澄溪不知道怎么搭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大跌眼镜,祝安平居然跟她讲了关于GILBERT这个孩子的故事。
GILBERT某天与父母一起出去吃饭,回来的路上,他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后来他醒了,是被爸爸妈妈的说话声吵醒的。爸爸妈妈在车子里头一直吵一直吵,他们都以为他睡着了,可是他没有。他们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爸爸对妈妈说:“你以为我当年想娶你?要不是你缠着我,我实在不敢得罪你老爸,你以为我会娶你?”
妈妈的声音颤抖,她说:“可你当初说你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