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焦黄碧绿的玩意,顺着雨风飘飘扬扬地坠下了山谷。
酸气熏天……
“哎呀呀,再见……”身边的人道了个别,赶紧溜了。
等我将胃里的东西吐净,再抬起头时墨九已经走远。淡白色的背影悠然自得地混在漫天的雨丝中,青山薄雾美男子,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我筋疲力尽地问:“胖子,墨九是人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人能将一辆捷达从半山腰瞬移到山巅吗?
胖子没回答,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我身边一指山对面:“看,白霖,山对面那座别墅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十万块,我来了。”
这死胖子,刚拖着我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居然还想着他的十万。
10、第三章
别墅建在一个村子里,在对面山上看时距离很近,但从那边山下开下来再进村子却用了十多分钟。
村子很荒凉,进村的土道几乎已被杂草完全覆盖。房屋式样都差不多,多是90年代建的那种老旧红砖房,有的房子外墙上还长满了藤蔓。房子中间零零星星地立着几根东倒西歪的电线杆。
沿着土路往里开,没多久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白色丰田霸道。一个老大爷手持蒲扇坐在车边的石桌旁,石桌上放着一个锡茶壶和一个玻璃杯子。
胖子停住车,探出头问他:“大爷,吴老板家的别墅怎么走?”
“去那没车道,得走过去。”
“那村里有没有饭店?”胖子又问。
大爷用蒲扇指了指旁边的小楼:“就这,吃饭住宿卖零食。”
胖子回头对我道:“下车,先吃饭。”
这家饭店很小,红砖外墙,大门两侧挂着两串红辣椒。招牌是一块木板,钉在门口的橙子树上,上面用斑驳的黄油漆写着“胡家餐馆”。店里只有三张桌子,所有桌上都摆着一个竹匾,竹匾里装着晾晒的土豆干。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给我和胖子搬来一张矮小的竹桌,然后给我们一人煮了一碗鸡蛋面。
胖子一边吃饭一边和店主人闲谈。店主人说年轻人都打工去了,村里只剩几个行动不便老人,他也是农忙时才回家帮老父亲的忙。聊了一会儿,胖子扯到了吴老板的别墅,问店主人那别墅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店主人说吴老板是村里出去的人,因为“吴”是异姓,吴老板同村里人不怎么亲厚,所以没人去他的别墅参观过。要不是前阵子别墅里死了个人,平时谁也不会聊起那,在大家眼里那就是所普通房子。
胖子放心了,悄悄对我说:“没危险,十万块轻松到手。”
吃完饭我们就沿店主人指的方向,踩着支离破碎的田埂到了村子最东边的吴家别墅。看到别墅的第一眼我很失望,别墅很大,外形四四方方。房子的正面不宽,但是很长,像一个长方体。屋顶四周盖着一圈镀金琉璃瓦,墙上则贴着小块小块的白色瓷砖。窗框上刷满了金黄涂料,窗户上镶着深蓝色磨砂玻璃。朱红仿古大铁门,门上挂着几个铜钉。门前院子里种着几排整齐的松树和绿油油的万年青,空地上则铺着硬邦邦的水泥,院子四周用铁栅栏围着。
总的来说,这房子一点美感都没有,俗不可耐,充满了铜臭味,白白浪费了周围的青山秀水。
院门口挂着大锁,但胖子的拿着钥匙刚刚碰到门门锁就自己掉了下来,原来锁已经锈烂了。
再往里走,推开别墅的大门,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壁画跳入了眼帘。那些壁画的内容十分奇怪,用的是油画的技法,很写实,但讲的都是东方故事。有人死后在仙童的迎接下羽化登仙,有一群人在行祭拜大礼,有老翁驾鹤西去……
据吴富商说,他请了个画师帮他在别墅里画几十幅壁画。到完工时间他去验收成果,没想到推开门一看,他为自己日后准备的楠木棺材放在大厅中央,画师躺在里面早已经断了气。屋角四周还放着四盏熄灭了的长眠灯。
结合壁画的内容和长眠灯来开,那画师分明是把大厅布置成了一间墓室。吴富商吓得屁滚尿流,报了警。JC来了之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一致认定是服毒自杀。
虽然胖子说这房子很干净,但墙上这些画看上去实在奇怪,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仰着头正看得冷汗直冒,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余光一瞥竟然是一盏长明灯,灯油洒了一地。
因为没提防,再联想起发生在房子里的诡异故事,身体本能地一哆嗦,兀地失了平衡朝后面倒去。慌乱中双手在旁边一抓,抓住了一双温暖的手才不至于摔倒。
定住身体扭头一瞧,看到了一张笑脸。很灿烂的笑脸,让人看着都不由自主想跟着一起笑,这个阳光的笑脸属于一个年轻的男人。
一件黑白格子衬衫,墨黑色的牛仔裤。清秀的脸颊上挂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一头柔软的酒红色碎发。
我愣了愣,胸口随即被惊喜淹没:“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