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吸一口气,突然就想起乔安明的那张脸。
他拥有这么多,同时必定也要承受这么多,他当然有这个身份,有这个权利,少言甚至不语, 只留给所有人一张孤冷的脸。
整个参观过程都很震撼。
虽然早已听说胜安的科研中心有多宏伟,但置身其中,还是处处感到震惊。
科研中心的接待人员走在最前面,一路介绍,杜箬跟在部队末尾,越听心越冷。
“……胜安的科研中心去年被省科技厅与省财政厅正式认定为省级企业技术研究开发中心,除此之外,胜安的研发中心也是国家级新型口服缓控释制剂及工艺技术平台、省西药制剂重点实验室、省药物制剂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国家认定的博士后工作站…胜安也一直积极引进和培育人才,目前整个中心聘有博士5人,硕士18人,其他人员均为国内知名医药院校本科以上学历,所以胜安的研发中心是一支高学历,高水平,高竞争力的高效研发团队……”
身旁同行的同事议论纷纷,不时抱着敬仰的语气表达赞叹,当然,他们口中的赞叹只是限于对胜安的实力,在他们眼里,胜安只是一个庞大的私人药企,想到胜安,所有人都只会想到药,但是杜箬跟他们不一样,想到胜安,她首先反应的是“乔安明”三个字。
如此庞大的药业王国是他一手建立,那个冷森克制到近乎不同于正常人的男人,在所有人眼里,他即是“神”的代名词,可是在她杜箬这里不一样,经过昨晚那一抱,她窥见了他脆弱疲惫的一面,他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疲惫压力,他一样都逃不过。
再转眼看着周围这一切,杜箬心里开始密集地疼,为他心疼,难怪他永远没有笑容,因为一个人撑着如此大一个企业,怎么还有笑的可能!
午餐是在科研中心解决,很普通的工作餐,和中心里的员工一样挤在食堂里。
周边都是同事对此次参观的见解感言,无非就是胜安实力如此雄厚,科研中心规模如此庞大,一堆人聚在一起侃侃奇谈,总算有人提到了“乔安明”。
杜箬的耳朵对这三个字已经很灵敏,所以一有人提起,她立马竖起耳朵听。
“……听说乔安明家境普通,全是靠他的丈人…当年他丈人好像是药监局的一把手,不然就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办成这么大的药厂!”
“我也听说,而且还听说他太太身体很不好,常年在家养病,鲜少露面…”
“啧啧……估计他当年娶他太太也是为了她的家世,不然谁会愿意娶一个病痨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行业里他的口碑很好,私生活清白,绝对没有不良习性,生意做到这么大,也很难得了!”
“是啊…况且也未必全靠他丈人,据说胜安一开始就是个很小的制药厂,作坊一样,后来慢慢发展,渐渐吞并掉一些难以生存的小药厂,又碰到改革,国企改制,他手腕狠,眼光毒,连连收购了几家大型的国有药企,慢慢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所以说,乔安明的发家史也算是一个励志剧,没人平白无故的成功,总有牺牲!”
“也对,而且我还听胜安的老员工说,乔安明就一工作狂,生活中没有任何嗜好,就这样的人,赚再多身家都没时间享用,而且还没个孩子去继承,人生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哎…强人也有强人的难处,爬得越高就越累,要是哪天不小心摔下来,粉身碎骨啊!”
“那是自然,所以他才这么狠,这个社会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不算大鱼,他简直是大鳄!所以他做什么都理所应当,而且不能走错一步,不然怎么把这么大的胜安撑下去!
……
杜箬已经听不下去,心脏像被撕扯,疼得厉害。
昨天夜里他将自己揽在胸口,心脏贴着心脏的拥抱,她将他的沉重呼吸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样的人,肩负着如此庞大的责任,连累都不能说。
杜箬为他觉得心疼。
在桐城的时候,她只知道他是胜安的老板,数千名员工,每年百亿的销售,这些看着吓人,但真摊到眼前,也就是一堆数字而已。
可是她在崇州5天,看着满城胜安的印记,身临这些看得见摸得到的实体建筑,那栋宏伟的胜安总部,现在庞大的科研中心,还有那些她没有去过的,胜安绝对控股和参股的各大子公司,以及种类齐全遍布全国各地的生产基地,口服液、冻干粉针剂、水针剂,片剂外用药,儿童药,化学原料药…再到现在桐城的中药提取生产基地……
他的人生,是规模齐聚的产业布局,是恢弘傲人的事业版图… 杜箬将口中冷掉的汤咽下去。
身旁同事的议论声依旧没有断,但是她却突然就认清了自己与乔安明的距离,这样遥远,逼真的距离。
可是当时的杜箬死都不会想到,这个别人口中的“药业大鳄”,手段狠辣,野心勃勃,有天竟然会愿意交出半生打拼下来的江山,只为换取她杜箬一个人。
从科研中心出来,杜箬一路都心事重重。
她突然很想见乔安明,非常非常想见,恨不能立刻飞奔到他身边,看看他那张森冷带着面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