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儿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林慕白道,“我记得师父早前说过,偏南地方,气候温暖,很多东西都可以多季栽种。”顿了顿,林慕白问,“刘大人可有印象,这丹阳城内,何处有南瓜?”
刘慎行摇头,“本府不喜南瓜。”
闻言,林慕白没有追问。
验尸簿上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林慕白只补充了一句:腑脏多毒坏腐败,足见毒性其烈。胃肠无异样,唯见南瓜瓤少许,为死前进食,待查。
卸去身上白裳,吐去口中姜片,醋泼炭盆跨之而过。
林慕白站在屋檐下,望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雨。天色渐暗,没成想竟然这么晚了。雨打芭蕉,轻敲记忆,落下寒意无数。
“好在出门前,我就知道今日天气不太好,随时备着师父的伞,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暗香经常带着那两柄伞,“这可是师父最喜欢的莲伞,我一刻都不敢大意。”
撑伞,站在雨里。
林慕白仰头望着伞面上的泼墨莲花,神情有些微黯,不知为何对这伞她会如此钟爱。上头的泼墨莲花,栩栩如生,并蒂莲开,世所无双。
“师父?”暗香不解,“你看什么呢?”
她摇头,缓步走出苏宅。
“这泼墨莲花画得极好。”刘慎行道,“我这外行的看着,也是欢喜得很,不知从何处买的?”
林慕白一笑,“就一柄,独一无二。”
“是师公留下的。”暗香笑道,“刘大人就不必眼红了。”
刘慎行难得笑了笑,却见林慕白转身朝着与府衙相悖的方向而去,紧忙轻唤,“林大夫?府衙在这边,你这是往哪儿走?侧王妃——”
“侧王妃只是让你腾个房间给我,可没说要软禁我。”林慕白转身,雨打莲伞,风吹紫铜铃,“就算知道,她也不敢让人跟着我。她知道我要去哪,可她也明白,她自己在做什么。”
似是而非的话语,各自心照不宣。
刘慎行站在雨下,看着柳色青衫渐行渐远。薄薄的雨雾腾起,倩影终归消失在转角处。低头一声笑,意味深长。
可暗香不明白,“师父,为何侧王妃不敢教人跟着你?”
“跟着咱们,找到了世子爷和殿下,她在丹阳城,还能待得住吗?”林慕白反问。
暗香摇头,“那自然是要启程的,可既然不想找到世子爷和殿下,为何那日却要大张旗鼓的去客栈相迎?那岂非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还是虚张声势,做给别人看,只有她自己知道。”林慕白缓步往前走,雨打绣鞋,湿了鞋面,教鞋面的桐花开得更绚烂些。
暗香似乎明白了,“难怪店家和店小二说不认识,她也没追问。”
林慕白笑而不语。
不是不问,而是走走过场的东西,压根不必当真。百姓当然看不懂,还以为她这侧王妃有多担心殿下与世子的安危,其次也是在告诉那些不安分的人,她侧王妃来了,而且恭亲王极有可能在城中。谁敢轻举妄动,对苏家不利,她这侧王妃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瞧,连知府大人刘慎行都战战兢兢的作陪,可想而知侧王妃这次是下了狠心的。
果然是一石多鸟的好法子。
可她若没有这点本事,如何能在美女如云的恭亲王府,冒出头来,而且稳赢不输。除了王妃的位置和孩子,她什么都有了。
苏府。
李忠原快速进了庭院,苏离刚用完晚饭,正在漱口。
“主子?”李忠原跪身,“林慕白没往府衙去。”
闻言,苏离一顿,继而面不改色道,“刘慎行没拦着?”
“刘大人拦不住。”李忠原俯首,“而且底下人都听到了林慕白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