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容哲修点了点头,“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岂能随意被她骗了。”
林慕白挑眉,“是啊,你六岁了。”
容哲修撇撇嘴,“知道就好!反正不是三岁就对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林慕白又问。
容哲修盯着眼前的林慕白,“她说,你跟我爹日夜相处,我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若是你们有了孩子,我就会变得无关紧要,到时候你们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我此前还有个傻爹爹,此后便连爹都没有了。”
林慕白冷了脸色,但没有当场发作,“然后呢?”
“然后我想了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容哲修放下手中的苹果,半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袖子,也不叫林慕白看清楚自己眼底的灰暗,“不过我爹那么喜欢你,一定想和你生一个和我一样聪明伶俐的孩子。我不能让爹不高兴,所以你们若是要生孩子,那就生吧!人家都说,一儿一女凑个好,你们就给我生个妹妹吧,不要弟弟了——”
他是怕——若有了弟弟,就会跟宫里的那些皇姨婆们一样,到时候尔虞我诈的,什么都变了。难得现在过得这样安逸和谐,孤独了那么多年的容哲修,过怕了那样的日子。
心,疼了。
林慕白缓步上前,轻柔的将容哲修抱在怀中,“说什么傻话呢?你爹永远是你爹,不管将来我与你爹会不会有孩子,我都会待你如初。”
“真的吗?”容哲修红了眼眶,“小白,你若是我娘多好!”
“我取代不了她,也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骨肉血亲,不过我会尽力去做。你可信我?”林慕白笑得酸涩,心头却下了一个念头。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么小的孩子,看似享尽富贵荣华,可实际上只有孤独和寂寞。林慕白无法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要有多少勇气,才能正视人世间那些本不该过早沾染的污浊。
容哲修点了点头。
情感这东西真的很奇怪,有的人一见如故,不管有没有血亲关系也可亲密无间。也许,这就是缘分,妙不可言的缘分。
回去的时候,林慕白没让容盈跟着,而是带着如意去找苏离,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苏离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定定的站着,望着那一树的合欢。眸色微沉。听得林慕白到来的消息,苏离也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脸上仍旧是骄傲清冷的容色。
“来就来吧,慌什么?”她拂袖坐定,斜睨秋玲一眼,“下去吧!”
“主子?”秋玲有些担虑。
“她还能吃了我吗?别忘了,论辈分她比我小。”苏离冷冷的开口。
“是!”秋玲躬身退下。
林慕白拾阶而下,转而望着如意,“你在外候着。”
如意点了点头,略带警惕的扫过院子。如意早前跟着红绡,惯来心细如尘。等确定院子里没有旁人,不会对师父造成伤害,这才安心退下。
“妹妹今儿个怎么得空过来了?”苏离冷笑两声,“是想过来看一看,主殿和偏殿的区别吗?如今你看到了,可还满意?”
林慕白环顾四周,“比我的林氏医馆大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好稀罕,殿宇再好,屋子再大,安寝不过一席之地。不是吗?”
苏离一愣,当下没能答上来。俄而轻笑,苏离道,“你是在告诉我,我为人心胸狭隘?是吗?”
“你不必阴阳怪气,也不必顾自揣测,猜来猜去没意思。大家都是明白人,明人不做暗事,我来只是告诉你,别对着世子说那些有的没的,对大家都没好处。”林慕白淡然拂袖,缓缓坐在苏离的不远处。
“大家?”苏离笑得凉薄,“你是你,我是我,何来家?”
“便是因为你分得清楚,所以这么多年你还只是个侧妃,世子对你始终见外。你压根没把身边的人,当做家人一般对待,你不以己度人,如何能让人心服口服?”林慕白从容淡雅,挽唇笑得明媚,阳光下自有一身优雅,无与伦比。
苏离嗤然,“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自然与我无关,不过世子的事,就与我有关。”林慕白挑眉看她,眉目微沉,“容哲修才六岁,他再聪明伶俐也只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与他说那些话?殿下永远是他父亲。没有人能从身边夺走父爱。他已经没了母爱,你何必还在孩子的心口上撒盐!”
苏离笑得凛冽,视线寒凉的盯着眼前的林慕白,“撒盐?真正撒盐的人是你,林慕白!”
林慕白冷笑不语。
苏离继续道,“你一口一个孩子,一口一个世子。我问你,你成日占据着殿下,可想过世子的心情?再者,你日夜与殿下相处,如何能保证自己不生养?一旦你与殿下有了孩子,你还有多少心思能放在世子身上?自己的孩子都疼不过来,难道还可以指望你疼别人的孩子?”
“你别告诉我,你会待世子如亲生儿子一般。一则你不配,二则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你若诞下儿子,你能保证永远都不觊觎世子之位?恭亲王世子,那是何等荣耀?有了儿子,你就能母凭子贵,能坐上恭亲王妃的位置,不是吗?”
“林慕白,咱们都是女人,女人对女人的心是最了解的。没有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分享自己孩子的父爱。我没有孩子,没有子嗣,所以我孤单寂寞。我知道殿下不喜欢我,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将来有个依靠。”
“可是你呢?你敢说你没有一星半点的野心?看着别人的孩子,叫自己的丈夫为爹,你就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就不觉得心中膈应得慌?林慕白,既然说到这份上,大家不妨把话挑明了说,你我都是侧妃,算起来是个平手,说话就不必虚伪了!”
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你不必拿话激我。我不是傻子,知道什么叫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