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要去哪?”苏离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在苏婉的心里俨然如魔鬼般冷漠无情。可她内心有愧,不知该如何说起。
苏婉微微侧过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姐姐还是顾好脸上的伤吧,我那一巴掌下手不轻。至于我的去留,那就不是姐姐该关心的事。云中城那么大,还会没有我的落脚之处吗?”
“你要去哪?”容景甫冷问。
苏婉轻叹一声,笑得凉凉的,“殿下是怕妾身死不了,坏了你们的好事?放心吧,妾身不会寻短见,也不会说漏半字。妾身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殿下的侧妃罢了。以后看到你们,妾身必定退避三舍,不会好奇生事。等到天一亮,妾身就会离开云中城返回京城,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番话,愣是让容景甫半晌搭不上话。
音落,苏婉已经带着玉弦,渐渐消失在雨里。
苏离脚下一软险些栽在地上,幸被容景甫快速抱住,瘫软在他怀中,“她都知道了,她——她都看见了是不是?”
容景甫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你放心吧,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先回去,这事交给我来处置。”
“你别伤她。”苏离骇然。
“我知道。”容景甫道,“她若有损伤,你爹必定起疑。到底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也是你们苏家的女儿。我知道分寸!”
苏离点了点头,这一刻只觉得六神无主。
雨打芭蕉,湿了罗裙失人心。
玉弦愤懑不平,“主子,殿下与大小姐——”
“不要命了?”还不待她说完,苏婉随即训斥,“也不看看是谁,这般言语,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这事,就到此为止吧!玉弦,去帮我准备点东西,也许——”她顿了顿,“很快就派上用场了。”
玉弦一愣,“主子?”
附在玉弦耳边低语一怔,苏婉道,“记住了吗?”
玉弦颔首。“记住了。”
“早点去备下吧,估计殿下不会善罢甘休的。”苏婉轻叹一声,“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的日子,也就安生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药铺开着门。”
玉弦骇然心惊,“主子?”
“去吧,估计殿下很快就会过来。”苏婉长长吐出一口气。
玉弦点了头,冒雨离开。
独自一人撑着伞,缓步走进一家客栈,苏婉收了伞,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客房,临进门前淡淡的朝着店小二道,“小二,给我送壶热水上来。”
须臾,小二便将开水送上。
合上房门,苏婉不紧不慢的从柜子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头有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是一盒上好的香片。苏婉的动作很轻很柔,也甚是娴熟。
洗了两个杯盏,轻柔置于案上,适量香片落下。
她在等,等着某人推开房门进来。
唇边依旧是淡漠浅笑,平静从容。
她知道容景甫的能力,很快就会找到,玉弦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早回来。若时间掐算得准一些,若玉弦跑得够快,那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事实上,的确是玉弦先回来的。
玉弦浑身湿透的抱着一个盒子回转,“主子,你要的东西。”
苏婉放了心,“待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害怕,不许吭声。若殿下来了。你就躲起来,不准出来。否则我未必能保得住你的性命,明白吗?”
“主子!”玉弦扑通跪下,瞬时泣泪,“店家说这药不能乱吃,若药量过大,会死。”
“我有分寸,你去吧!”苏婉一如既往的笑着。
玉弦点了点头,只得去内屋躲着。
轻叹一声,苏婉打开盒子,是一些研磨得极为精细的白色粉末。慢慢的用小勺子挑了粉末,倒入自己跟前的杯盏之中,开水沏下,茶香四溢。
两杯茶水,静静置于桌案上,苏婉修长如玉的指尖,轻缓的夹起了杯盏瓷盖。
门开了。她知道,他来了。
容景甫是黑着脸进门的,环顾四周,是最简易不过的一间客房。他知道,她习惯了逆来顺受,是故在这里寄身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容景甫与苏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