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贯冷笑道,“几位王爷方过定州不久,其人马就已兵临定州城下,用兵神速,就算是勤王靖难,是不是也太快了?”
玉清低眉一笑,“薛将军是怀疑王爷谋反?”
薛贯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王爷若要谋反何需等到此时,太后崩逝时,大可起兵!”玉清说道,目中闪过不屑。
薛贯同样不屑,“太后崩逝,新帝登基,他若谋反,便会留下一个弑君杀兄的罪名!”
“若是现在谋反就不是弑君杀兄了么?”玉清一声轻笑,明白薛贯话中意思,霍然沉脸,正色道,“王爷心中豪情,若真要谋反,还在乎史官如何写么?再者,这史官能做到’君举必书’的也没有几个,孝静帝昏庸残暴,荒淫无道,可是《孝静实录》和《起居注》中并无半点记载,”玉清转而淡淡一笑,“皇上对王爷向来信赖,早有留京之意,只是王爷心中安逸,寄予山林。”
薛贯低眉,目中闪烁,“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微臣不得不慎之又慎。”
玉清拂袍坐下,“薛将军坚守定州,皇上定也给了薛将军一道圣旨吧?”
薛贯落座一旁,“不错,陛下让我死守定州,以防藩王谋反。”
“皇上信任王爷,突然之间说王爷造反,可之前并无任何征兆。皇上召各位藩王进京,却未说原由,又让将军死守定州,而我爹却在此时谋反,薛将军不觉得奇怪么?” 玉清端过茶盏,轻啜一口。
“若是胡相谋反,这一切定是胡相所为!”薛贯忿道。
玉清轻轻拨弄盏中茶叶,“既然是我爹所为,我爹何来的权力?我爹虽能调动京畿戍卫,可是皇上身边有三千御林军,不可能没有一点发现,更何况,没有兵符,如何调动三十万大军。还有,如何颁下圣旨让藩王进京,又不说原因。”
薛贯双眉紧锁,“皇上定是被宋相挟持。”
玉清放下茶盏,浅浅一笑,“皇上被挟持,贴身侍卫和三千御林军就没有一个发现么?满朝臣工就任由我爹如此犯上么?薛将军可别忘了,皇上的龙体每况愈下,去年离京时,太医就诊断,若能戒酒静养可保三年无虞,可是若继续嗜酒如命,那就很难说了。”
“王妃的意思……”薛贯扶案而起,目中惶恐。
玉清目光黯淡,声音低沉,“皇上只怕已经驾崩,不然我爹无法掌控京城。皇上崩逝,我爹应是秘不发丧,软禁太子,同时颁下圣旨诏令藩王进京,并令你坚守定州。”
父亲虽权倾朝野,百官趋炎附势,但皇上若没驾崩,臣工必不会任由父亲倒行逆施,臣工虽贪图荣华,但也不是谁都愿意背负谋朝篡位和弑君的骂名,这天下毕竟姓高。倘若皇上驾崩,就另当别论,大多臣工的态度应是作壁上观,太子无势,军中没有兵权,朝中没有权臣,身后没有外戚,太子若是自己退位让贤,颁下禅位诏书,由父亲登位,对于臣工而言,就是一举两得,他们依旧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又不用背负骂名。
薛贯紧闭双目,愤怒涌上眼底。臣工无能只知明哲保身,宋相谋反事成,他们皆大欢喜;若是事败,他们定是会以性命受制于宋相为借口,为自己脱罪。
“胡相谋反并无铁证,”薛贯淡淡道,信函只说裂云峰一役,“一切只是猜测而已。”
“难道我还会陷我爹于不忠不义么?”玉清见薛贯不答,抿唇一笑,“明日伏茂就会率军赶到,一切自会见分晓。”
玉清拂袖欲走。
“且慢,王妃既知道简平王未去京城,可否告知简平王人在何处?”简平王没有进京,他是知道的。只是王妃如何得知,三军又是如何会师定州,看来这简平王已是凶多吉少了。
“简平王通敌谋反,本宫便去拜访他,想带他一道进京面圣,由皇上处置,怎奈简平王誓死不从,坠崖身亡。” 玉清淡淡的说道,脸色平静如净月。
简平王死有余辜,他与宇文护应早就相识,他以为他是皇子,是王爷,他与父亲合谋害死元将军后,父亲就一定会帮他图谋江山,殊不知他也只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父亲早已与宇文护暗渡陈仓。
若非因高演中毒,她去周国采药,迫使宇文邕回周国,她也不会收的这些信函。看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高浚。凡物有起因,必有结果,当真是一切自有定数。
薛贯望向王妃,明知简平王谋反,还去拜访,这个女子倒是颇有胆识,深沉的眸子里不由的划过钦佩之色。
☆、伏将军中计交虎贲 胡玉清施计取定州
次日,太阳偏西,未时,正是小憩片刻的时候,伏茂率大军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