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下去:“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歉疚感的补偿作用──在我开始流浪时,曾经有一个时段致力于帮助发展较落后、属于联邦领域『黑暗星缘』的那些级进化度以下的星球,直到──”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卢西弗一眼,后者以招牌的魔界
君王厌倦神情回应他。
“直到一件重大变故之后,我无心再继续这项原本视为壮举的工作,只是漫游过一个个星系,失去认同与使命感。”
他坦然地面对剎汶特,说:“而牧神星系,就是我无意中放弃扶助的一个区域。”
剎汶特平静地说:“这是你的生命,我原本就无权横加干涉。我为刚才的言词道歉。”
利奥拉微笑:“那么,你现在愿意让我动手术了吗?”
沈思一会儿之后,剎汶特点头。
利奥拉说:“我忘记问你,你的目的地是何处?”
剎汶特爽快地说:“坦白说,这次我的确是偷溜出来的,为的就是要去珂尔星──杀掉两个人。”
“谁?”
“星族自主党第一主席柏斯林?雷加,以及他座下的首席刺客,蕾吉纳?亚拉。在我被摧残的生命中,要负最大责任的两个凶手。”
议政大厅里充满激烈的辩论声浪。这是首相去世的第四十五天,丧礼初过,整个星球从先前的茫然无序回复成旺盛、饱富活力的常态。
“关于一直困扰我们多星族联邦的,以『红教徒』为首的叛乱军团,本人建议以武力剿灭。”
蓝瑟琪斜倚在位子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慷慨激昂的寇劳斯,她的同志也是同事,神采焕发地提出议案。
她落寞地想着,昨晚之前她也像寇劳斯,那么激动、活力十足,而且毫无忧惧。只是,现在可大不相同了??
她摇摇头,想着母亲最后的一段话:“他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体,没有任何生命或我所知的超生命可以和他抗衡。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敬畏他,还是排拒他。或者我只是怜悯他,无法得到安详的休息,虽然他不会感到『疲倦』──或许他会,我也很疑惑??”
主席和善的声音唤起她的注意力:“在此将银河共同体寇劳斯议员的意见列入议案。各位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主席先生,我反对这种无意义的流血行动。”
雷加和悦地说:“请详细说明您的意见,恩德西尔议员。”
“不知道在座各位可曾思索过,何以我们的星域边境长久以来,总会出现一些零星又顽固的游击军团?历代的执政者都用过武力和安抚的手段,但是可曾长期生效?那些反动者的后代总是顽强地继续冒出来,坚持对抗的意志。”
寇劳斯站起来,不怀好意地说:“照阁下的说法,似乎很赞赏这些黑暗星缘军团的『圣血狂战』唷?”
恩德西尔面无表情:“我不想回答这种恶意的挑衅。我只是表示我的意见,提醒各位,要真正『消灭』革命种子的方法,是去改善那些边际星系的生活水平和科技水平,不要近乎愚昧地任由那些帝制时代留下的古物──名之为『公爵』的作威作福家伙。”
他话一说完,大厅的左侧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一位神态冷诮的灰发青年站起身,语气夹带大量的烟硝与锋芒。
“且让敝人补充一点,我们今天站在这间象征最高位星际族群代表的大厅,意味着我们要为多星族联邦的一切生命负责。长久以来,『黑暗星缘』的十几个星系一直是我们的忌讳及耻辱。今天,让我们将一切都摊开,希望大家还记得一点:尼可欧星以降的二十多个星球,竟然还保有太古『塔拉星』的终身劳役强制执行法。显著的事实存在于联邦,早就被软弱地默许近两万年。
“大家可曾想过,那些奴隶也是联邦的民众?他们可受到联邦的宪法保障?我们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何以我们竟会无耻地想要『剿灭』那些因为得不到生命体的基本待遇,只好转向以革命求得自身尊严的受难者?”
他激烈地下结论:“该以武力剿灭、处以气化极刑的,是那些占据『黑暗星缘』一
个个星球的『公爵』,那些以残害人民为乐的太古遗物。”
无视于激亢的演说者,蓝瑟琪还是觉得自己像个旁听者。她用手支颐,无聊地打量着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