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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1页)

人人谈起接下来这一场大战,无不眉飞色舞,喜形于色,不仅觉着同葛逻禄的这场仗早该打了、只恨太迟,更觉着这场仗已经打过、而且已打得胜了,不是小胜,而是百年未有之大胜,足以与国初一役相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富家子弟、官宦之后,争着对着主事之人厚相赂遗,以求能在军中先占得一个好坑,以免被人争先,日后追悔莫及。

这主事人自然不是荀廷鹤。

洪维民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一手交钱,一手办事,精明磊落,童叟无欺,府上宾客纷至沓来,门槛都重修了三次,终日奔忙,应接不暇,不到一月的功夫,连府里养的马都眼瞧着胖了一圈。

刘绍在葛逻禄时见过狄雄如此,回到雍国,又有洪维民让他开了眼界,当真是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若不是各有所求,他看其实这两国倒也不必再打,一南一北,都是自家兄弟。

仗还没打起来,洪维民已赚得盆满钵满,但真正借此肥起来的还不是他。

他有一子名洪修筠,今年二十有八,只比刘绍大了一岁,因着他老子的缘故,正应了那句“长安卿相多少年”,年纪轻轻即非常地事业有成。

朝廷发往前线的军饷,全要经他的手,偏偏这仗又是一场大仗,即便苦一苦百姓,也不能短了前线将士的吃穿,于是他只好含泪上书朝廷,临时加派一饷,从百姓肚子里稍微刮一点油,以免他们日后丧命于“豺狼之吻”——他读书并不很好,以为他灵机一动,忽然想起的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虏寇的。

加征的文书发往各地,从州到府到县,一层层往下传,长吏里胥上山下乡,搜林检海,摊派务尽。

乐于为这场战争解囊的人,不在乎这一点小钱,而且也有一百种方法逃掉;至于十分在乎这一笔钱,交上它就要活不下去、就要饿死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

可是各地远近不同,这钱一时还解不上来,只好先动用国库的存银救急。

白花花的银子流出来,洪修筠身挑重担,差使辛苦,劳心劳力,自然当仁不让,伸手轻轻一划,截去一股支流,剩下的银子又哗啦啦往下淌,经办的人、运输的人、地方官吏、大小将领,大家就各凭本事、各取所需,上游多吃、下游少吃,按官分配,公平公正,谁也没有怨言。

总而言之,打仗是个好东西,有人能借着它名垂青史,有人能借着它富贵传流,每个人都很满意,只除了禁军统领曹子石。

他有一些忐忑。

其实也不是为着什么大事,主要是出征在即,他的禁军还有点小问题没有解决。

从他二十多年前执掌禁军北军以来,就没经过什么战事,承平日久,难免松懈了些。拉弓岂有一日满?稍微松一松劲,那也是人之常情。

这问题摊开来讲,也不过就是他这支禁军的名册上面,每一千个名字当中,只有八百多个真人,剩下的还没出生;如果除去已经死了的,就还剩下六七百个;再除掉白发苍苍、拄不动拐的,黄发垂髫,牙没长全的,还有理论上正当壮年,但是早已不知去向的,就只剩下了五百多人了。

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理。只是他这名册更新得稍微有点不大及时,上一次修订还是十几二十年前,仍按照千人之数从朝廷月月领饷,至今没变。

这情况他自己心知肚明,旁人略知一二,雍帝丝毫不知,还兴致勃勃地检阅了军队。

幸好曹子石提前收到消息,从南军的羽林当中抽借了许多人摆在前面装模作样,才终于平安过关。

南军平日里负责皇宫卫戍,一向军容整齐,一招一式、一呼一喊,还挺唬人,起码唬得雍帝龙颜大悦,全然没认出这里面有许多他本该熟悉的面孔——他久居深宫,这些脸孔已见过百次千次,可他似乎从没向他们脸上瞧去过一眼,竟然对面不识。

刘绍恶心坏了,一件件听说,冷笑得面皮发麻,前脚刚安慰过自己,长安之事与自己无关,后脚却又被刷新认知。

他与父亲刘靖谈论过此事,刘靖恨得牙痒,可他虽然是雍帝亲弟弟,也终究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刘绍又去到荀廷鹤府上,想看这端方君子能否泰然处之,谁知却发现荀廷鹤正为着战事上下奔忙,不遑宁处。

刘绍大惑不解,问他明明不支持大规模北伐,为什么做起事来比谁都更起劲。

荀廷鹤答道:“木已成舟,既然已经要打,就做好万全准备,尽力打胜为是。”

那天张廷言也在荀府上。张廷言是荀廷鹤的门生,只比刘绍大几岁,但登科已久,刘绍第一次登门拜访荀府时,在门口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就是此人。

他听闻刘绍忍辱负重多年,终于给予夏人重击的壮举,对他推崇备至,总爱与他相约出行,拜访老师时,也常叫他一起。

这次北伐,张廷言也需随军,这会儿一手按在桌上,愤愤然道:“如此乱象,不去也罢!”

荀廷鹤却道:“你这个差使,是我特意向陛下求来的,你可知道是为何?”

张廷言闻言一愣,还是有气,只说了句“学生不知”。

荀廷鹤又问刘绍。刘绍不假思索,“这次北上,派去的周宪和曹子石,与洪相都是一丘之貉,荀相此举,或许是想在北面插进个自己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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