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往方觉身上泼了盆脏水,方觉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然而心底还是升起了几分讽刺。
人情世故,便是如此。
昔日他家主子刚进宫时,那时候正值皇上的新鲜感还没过,满后宫的主子太监有一个算一个,鞍前马后溜须不断。
后来皇上厌弃了主子,这冲宵宫的门庭也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甚至就连宫中伺候的太监们,也全都生出了二心。
周言卿从座椅中起身,她看向灰衣少年方觉。
“此事当真?”
方觉寂寥的垂下眼睛。
“当不当真又如何?皇上宠信岑平君,怕是早已在心里判定了方觉的死罪。方觉只求主子能平安。”
之后方觉撩起下摆,咚地一声跪了下来,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方觉,任皇上处置!”
他一脸麻木地闭上眼,已知自己今日下场好不了。
周言卿:“……”
这场面一时之间静得非常,得意者眉梢暗喜,失意者心如死灰。
傻子梁问炘一脸莫名地看了看这个,又瞅了瞅那个,他过分天真的脑子此刻尚未反应过来,但他知道他不喜欢方觉下跪。
“觉觉?”他一瘸一拐地拖着伤腿,蹦至方觉的身边。
方觉攥住了手心,闭着嘴一言不发。
他本是孤儿,当年父母相继因病过世,是主子见他可怜收容他,让他有吃有穿得以活命。
当时主子还没傻,他至今都还记得,年幼时的主子惊才风逸,似一抹皎月有净世之姿。
后来主子傻了,他就想,他这条命是主子的,他能为主子做的不多。主子视他如亲弟,而他拿主子当成他的命。只要能护住主子,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这深宫是吃人的地方!
他只求摄政王的动作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趁主子还活着,尽快剪除狗皇帝的羽翼,推翻暴政,带主子出宫,而不是为他家的傻主子收尸。
想完了这一切,方觉抹了一把脸。
“私通侍卫的事,不是主子干的,是奴才,所有一切,全是奴才,奴才认了。”
“奴才愿以命赎罪。”
“主子他是无辜的,奴才只求皇上不要牵连主子,就让他……”
方觉痛苦的闭了闭眼。
“就让他,在这冲宵宫里,自生自灭吧!”
方觉深深地叩了一个头。
这时岑平君哼道。
“狗奴才还真是好算计!事情全让他揽下了,想把梁贵君摘干净?可早先那侍卫的玉佩可是从梁贵君枕头底下搜出来的,显然这真正出墙的人,可不是他这个奴才,而是梁贵君这正主儿。”
岑平君冲着周言卿拱手。
“皇上?臣求圣旨一道,也好让这满后宫的男人们开开眼,打个榜样,免得后人效仿,搅我后宫龙地不得安宁!”
这是存心想把梁贵君和侍从方觉一块弄死。
方觉陡然看向岑平君,如果眼神能杀人,他肯定早已将岑平君千刀万剐。
但岑平君不以为意。
在他心里方觉早已是一个死人,况且就算不是死人,也顶多只是一条看门狗罢了,他还能翻出浪花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