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她对何书淇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她的手不自觉地在摸大衣下摆。这是她每次说谎话时下意识的动作,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他远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熟悉她每一个动作背后的含义。没想到过了五年也还未变。
但是,她在话中提到了女儿,这是他最亏欠她的地方。所以即使她知道她是在拿女儿当借口,他还是会忍住想要过来看看。
既然人都来了,舒荨又不好不让他进来。
她从门口的鞋柜里取出一双新的女式拖鞋让他换上,“家里没有男人的鞋子,你将就着穿吧!”
这句话让何书源听在耳里很舒服。
他进门后才发现舒荨在吃中饭。桌子上只有两个素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你吃饭了吗?”舒荨问他。
“没有。”他摇头回答。
“那你先坐一会,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
因为不知道何书源会突然造访,舒荨只烧了够她一人吃的菜。虽然还剩下一些,但她知道他的食量,这些菜明显是不够的。
舒荨从挂钩里取了围裙围好就进了厨房忙碌。留何书源一人在客厅。
何书源四下打量了一会,三室一厅,很精简的装修,全一色的冷色调,倒是像单身男人的居住地。
他的视线被一个小房间门外成串挂着的东西所吸引。他走上前看到无数只千纸鹤被细线小心地穿着,安静地挂在房门上。
何书源看着这些小东西,心里顿时泛起点点涟漪。他掏出手机,按下快门,让画面在手机的相册里留住,然后不动声色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舒荨读书的时候,学生间特别流行折千纸鹤,尤其是男女朋友之间。舒荨当年就折过一大堆的千纸鹤,足足有1314只,每只上面都写了她对她说的话,装在储蓄罐里送给他。
那时女生们总是单纯的把自己对爱情最好的期盼寄托在这些纸质的小东西上,上课折,下课折,不亦乐乎。
何书源当年出国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就带走了舒荨送给他的那罐千纸鹤。陪着他漂洋过海,行过万水千山。
他想她的时候,就会一边看《上海滩》,一边拆她送给他的千纸鹤,去读她在里面写给他的话。读完以后,就再顺着以前的折痕小心地折回去。一只又一只,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想到这些,他的神色多少有些黯然。他轻扣门锁,打开房门进去,咋一眼就被小屋里粉嫩的色调刺了眼睛。
地上铺了颜色各异的泡沫垫,四周散落着小姑娘的玩具。有芭比娃娃,维尼熊,龙猫,还有今年很流行的大白。壁纸、窗帘、被套,房间里陈列的一切物什都是粉色系列的。仿佛连空气都冒着粉红泡泡。
这是一间完全意义上的公主屋,就差了七个小矮人。
这个女人,靠一己之力,不单拥有人人艳羡的高薪职位,还给了他的女儿一个公主般的童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何书源回到客厅的时候,舒荨还没有忙完。
他在后面看着女人围着围裙,手里拿着菜刀,动作无比娴熟在切西红柿。
在他的记忆里,她始终都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才少女。只要好好读书就行,父母从不舍得让她进一下厨房。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要做菜给他吃,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就连听到油沸腾的声音她都会吓得扑进他的怀里。最后还差一点把他家的厨房烧了。
而现在,她就站在那里,做同一件事,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样子。到底是时过境迁,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舒荨转过身看他,她说:“你去坐啊!面马上就好。”
其实舒荨是不在状态,按到平时,这速度一锅面都已经煮好了。哪还用得着这般磨蹭。她今天堪称龟速。
那碗挂面的味道比何书源想象中要好很多,柔软平滑,入口即化。碗里油光水滑,西红柿和青菜红绿相映,看着就很有食欲。
“还要么?锅里还有一些。”舒荨看到他碗里空了问他。
“不要了。”何书源摇头。
“那我去洗碗。”
舒荨的手突然被他抓住,猝不及防。然后男人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毫无征兆,悄无声息。
舒荨的态度比起前两天不知道好了多少,虽然仍旧疏离,但起码不再对他冷眼相待,恶语相向。他知道他现在做出这个举动是很不明智的。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舒荨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是薄荷味的,应该是刚洗过澡。她的发丝柔软顺滑,他的手指很快便没入她的发里。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那是他整整想念了五年,在脑子里盘旋已久的味道。他一直在她唇上流连,由浅入深,长驱直入。开始她还会挣扎,牙关紧闭,拒绝他的亲近。但是很快就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失去了理智,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