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贞进西跨院时,巧珊从堂屋被风吹起的竹帘子缝隙看见,忙忙打起竹帘,“姑娘,吴表姑奶奶叫人来催过去吃晚饭。”
这刚进屋,外面又落了几点雨星,绣菊撑起油纸伞,三个人就去正院上房,东屋吃饭。
走到正院,就看见张家那个婆子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食盒往东跨院送去,食盒三屉,好像很重,巧珊忙跑过去,热络地道:“我来帮妈妈提。”
那婆子看眼沈绾贞笑道:“吴姑娘会调理人,连身边的下人都有眼力见。”
沈绾贞笑道;“妈妈让她提,她年轻腿脚快。”
吃饭时,吴玉莲道;“姐姐若觉得无趣,改日天好,我陪姐姐镇子里逛逛。”
沈绾贞笑道:“你不忙吗?家里大小事情要你这掌家奶奶拿主意,还有生意上的事操心,那有空闲陪我一个闲人。”
吴玉莲笑了,“看姐姐说的,陪姐姐就是最大一桩事。”
半月后
沈绾贞倚着竹塌看书,江南冬季,太阳出来,比屋里暖和,她命绣菊隔扇窗半支开,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突然,她竖耳细听,似听到正院有吵嚷之声。
巧珊从外面进来,慌张地道:“主子,好像是官府查问外来人口,听说主要查女子。”
沈绾贞眉心一跳,直觉不好,是不是针对她而来,她不敢大意。
忙走出屋里,往正院走,走到通往正院的墙门,就听见吴玉莲上房很大声的说话,沈绾贞步子放缓,朝上房走兼细听,就听一官吏声儿,“张家娘子,不是我不讲人情,实在是上面查得紧。”
沈绾贞透过竹帘子隐约见吴玉莲往那里长手里塞银子,那里长却坚辞,不敢收,按说这些里长等小官吏,平常是靠着搜刮钱财,可看样子他不是故意推脱,是真不敢收,沈绾贞心沉下来,就猜测一定是朝廷督办的大事,他不敢徇私。
吴玉莲以为他嫌少,又加了一块银子,那里长眼馋盯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敢伸手拿,态度越发和缓,“张娘子,这是朝廷委派大事,别说我一个小小里长,就是县太爷也不敢通融。”
沈绾贞听到这,不能让吴玉莲为难,就掀起帘子走进去,吴玉莲正和那里长软磨硬泡,听‘哗啦’一响,见沈绾贞进来,吓了一跳,忙走过来,“姐姐,没事,你回屋吧!”说吧,就要往外推她。
里长一看到她,小眼睛眯起来,沈姑娘他是见过一面,张娘子向他知会家里来了亲戚,他不放心,亲自过来查验,看就一个女子带着几个家仆,也没放在心上,对这沈姑娘他很有好感,人长得好,看着舒坦,这里长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姑娘就是张娘子的娘家亲戚,张娘子也老早就说了,没瞒着,可这次实在不是我故意为难,是官府下的公文,凡村镇有外来的女子必须去县衙,隐匿不报,我这里长都要连坐。”
里长平时常买张记点心,从来也没给过钱,自古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今儿突然清廉,总得对吴玉莲一番好言解释,于是对吴玉莲为难地道:“真不是我不给面子,上峰严令,不敢违抗,若有一差二错,上面降罪吃罪不起,沈姑娘既然是贵府亲戚,料也无事,我亲自送沈姑娘去县衙认人”
正自纠缠不清,竹帘子又是‘哗啦’一声,大力地甩在两边门框上,那里长一看进来的人,放下和吴玉莲纠缠,朝来人问:“你不是这里的房客吗?”
吴玉莲一看又拉扯上萧公子,忙道;“你不是寻女子,就不用多问了。”
“哎?谁说我就寻女子,男人就不查,谁知他是好人还是劫匪呀,也一块带到县衙去。”沈绾贞看他这就有点敲竹杠,明着要好处,看意思是打点银钱就没事了。
萧公子神态自若,冷冷地开口,“这位长官请借一步说话。”说话直接朝那里长,那里长就明白,就是当着人不好给钱,是要私下里意思意思。
就高兴地和他出去,二人去到院子里,沈绾贞站在门里,素手撩起竹帘一缝隙,看萧公子和那里长说话。
只见萧公子不慌不忙,自衣袖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离得远,沈绾贞也瞧不清,况萧公子衣袖挡着,探出手,只露一下,里长见了,眼睛都直了,呆愣愣地盯着那东西,萧公子收回去,他还直眉楞眼地盯着他的手,好半天,腿一软,沈绾贞看他一屈膝,像是要跪下,萧公子说句什么,他才没跪,腿站得没那么直了,两腿有点像是站立不住,像是随时要跪倒模样,萧公子抬腿往正房走,那里长还恭恭敬敬地站着,直待好半天看他进了上房,才抹了抹额头上冷汗,不知怎么走出张家宅子,走到门口,无人,才小声嘟囔,“出门没算算,差点惹祸上身。”
沈绾贞看萧公子朝上房走,不好继续站在门口,就掀开帘子走出去,那萧公子不似往日冷淡,面色温和,看着沈绾贞,“没事了,吴姑娘。”
沈绾贞敛身拜了几拜,“谢公子解围。”
萧公子居然看着她,笑了笑,“不客气,吴姑娘尽可安心住着,他们不会在来找麻烦。”
沈绾贞在三谢了,
年根底,皇宫选秀留牌子上记名的秀女,经过留宫住宿考察,去留已定,皇帝颁旨,册封,徐尚书之女,理所应当为这批秀女中,位分最高,封从三品婕妤。
皇上旨意一下,太后就闭门不出,帝后后宫嫔妃等请安一律不见,言说身子不爽,清净怕打扰,又专心礼佛,不问外间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