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道:“我先头也纳闷呢,不止这名儿怪,人更怪,是俩东洋人开的。”
东洋人?凤娣一愣,猛地想起,貌似大齐也是有洋人的;不然那些胰子自鸣钟从哪儿来的,不过这东洋人;难道是小日本,若真是,可得防着点儿,不管古今什么朝代,小日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瑞道:“后来才知道,这菊樱堂也是药铺。”
药铺?凤娣道:“你去瞧了?”
刘瑞道:“不用小的去瞧,菊樱堂还没开张的时候,那两个东洋人就来咱们这儿溜达了不下十几趟,就他们那个打扮,说话叽里咕噜的,谁还记不住啊,先头也没在意,没想到前些日子开了药号,要跟咱们这儿争买卖呢。”
凤娣道:“如何?”
刘瑞道:“这外来的和尚连庙门都找不着,便会念几句经也不好使啊,这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哪是谁来了都能开买卖的,别说他是东洋人,就是咱庆福堂能在京城立住脚,可费了多大劲儿,足两年的功夫才算成了,他菊樱堂一开张就想宾客盈门,哪能呢。”
凤娣道:“不能小看这些人,从今儿起,你单使出两个伙计来,轮着班的盯着菊樱堂,看看都什么人跟这菊樱堂有来往,我总觉着不大对劲儿。”
刘瑞点点头:“大公子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俩东洋人,来咱们这儿一趟买一批药,来了十几趟,几乎把咱们药都买了个遍,您说他这是要干什么啊,既然自己开药号,还在咱们这儿买什么药。”
凤娣道:“让伙计们警醒着些就是了,明儿我回一趟冀州,若有事去四通当。”
刘瑞道:“大公子放心吧,小的知道。”
凤娣从铺子里回来的时候,又看了眼那个菊樱堂,忽见有个小子从菊樱堂旁边的胡同里出来,一打眼这小子瞧着却有些面善,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条街上的铺子格局大致相同,两层的门楼子,后头带着一进宽敞的院子,侧面胡同里是铺子的后门,算是内部的员工通道,所以,能从那个门出来的不是菊樱堂的伙计就是主顾,若是主顾会是什么人呢,瞅那小子的打扮可不像老百姓,倒像是哪个宅门里使唤的。
凤娣回来的时候,少卿已经在了,凤娣颇有些意外,就着他手边的茶喝了半碗下去才道:“今儿你倒回来的早,皇上哪儿可好些了?”
少卿道:“好是好些了,可就是没精神,瞧着有些萎靡,不是我拦着,又要那吃那九转金丹了。”
凤娣道:“不如拿一个出来给我师傅,让他瞧瞧里头究竟有什么东西?”
少卿摇摇头:“这九转金丹都是有数的,从太子哪儿献上来,就收在刘长泉手里,刘长泉胆子再大,皇上不发话,他也不敢给我。”
凤娣道:“皇上这儿不成,就从老道哪儿下手呗。”
周少卿眼睛一亮,笑道:“还是凤儿机灵。”
凤娣一挺胸道:“那是自然,你们都自诩君子,做什么事儿都想着光明正大,我却不然,只要能达到目的,管过程做什么 ,怎么有用怎么来,能达到目的就好,更何况,这还是干系到国运的大事,皇上的身体,太子爷的品性,哪个出了问题,都足以动摇大齐的根本,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少卿叹了口气道:“本说陪着你四处走走的,现在倒好,哪儿也去不得了。”
凤娣看着他,忽道:“周少卿你就没想过……”说着指了指上头:“哪个位置,你不也是皇子吗?”
少卿目光一闪:“说实话,想过,就像你说的,若不是皇子,谁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有了这个身份,某些念头真不是你能控制的。”
凤娣默然,周少卿低头亲了她一下道:“怎么不说话了,我最怕你这样,你一不说话,脑袋里就不知道转怎样的念头呢,我说过不会骗你,所以,想过就是想过,但我想也没用,不说太子如何,晋王如何,除了他们俩,我前头还有六个皇兄呢,这六个皇子均封了王,而我却是越王府的小王爷,即使都知道我是九皇子,身份到底不一样,而且,现在有你,细想想,当一个逍遥王也不错,可以陪着你四处去,比困守在皇城强多了,故此,这些不用想。”
凤娣却觉得,这事儿极有可能,皇上对少卿的器重偏爱,凤娣是见识过得,要不然,也不会想亲自给他挑王妃,承恩公除了是已故皇后的娘家,还是抚远将军,就是上次赏梅宴上哪位大小姐的亲爹,皇后的嫡亲兄弟,这事儿凤娣现在怎么想怎么觉的后怕,当初把少卿放在越王府也是为了保住他的小命吧,这份拳拳爱之心,可谓用心良苦,或许这一切都是皇上布的局呢,从太子到晋王,再到少卿,皇上心属何人,真难说。
凤娣发现,自己刚觉得心里敞亮了,又堵上了层层阴霾,不是她多想,就周少卿小王爷的身份,他们还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呢,即便现在,也难说就云开月明了,少卿是认同了自己的一夫一妻,两心如一,皇上呢,若太子爷真的出了事,若周少卿有希望登顶皇位,或者说,他真成了九五之尊,那么他应下自己的,自己想要的,恐怕就成了最大的笑话。
可儿放下车帘道:“都瞧见冀州府的城门了,说话就到家,大姑娘不定怎么欢喜呢。”
见凤娣脸色,不禁道:“从京城出来大公子就心事重重的,我听见许贵儿说,小王爷已经写了请婚的折子,只等皇上的病一好就递上去,小王爷一片心意可都摆在了明面上,大公子还有什么愁的,擎等着当王妃就是了。”
凤娣道:“恐没这么简单,树欲动而风不止,京城如今也就是面儿上平和,底下的暗涛汹涌,一不留神就淹在里头了。”
可儿道:“依我说,大公子就是想得太多了,自来外头这些争斗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
凤娣歪头看着她笑了:“说起相夫教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三舅爷捎了信儿来,说你姐姐嫁了王计铺子里的掌柜,在兖州府落了户,让你若有空去看看你姐姐,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事儿,而且,我深知三舅这个人,并不是会在意这些闲事的人,除非是他在意的人,可儿你说我猜的可是?”
可儿却苦笑一声道:“大公子还拿奴婢打什么趣,不说奴婢如今残枝败叶的身子,便是当初也配不上王东家这样的人啊,更何况,安大夫都说了,可儿此生再无生子的机会,我这样不祥,不贞,无子的女人,做什么还去祸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