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如做,她开始了她的种花大计。整日在院子忙得不亦乐乎,倒也给这简单的院子平添了几许生气。
单调的绿色之中,那一点红影,移动出一个美丽的图案。一众侍卫慢慢发觉少主不再整日阴沉着一张脸,时不时从眼神飘出窗外,千年寒冰的脸上犹如迎来一丝暖阳。
今夜的月光不是特别的亮,细细的,弯弯的,像一块颜色稍浅的黑布蒙在芜城上空一样。在这样暗淡的夜色中,只有当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勉强可以辨出物体的大概轮廓。
有个黑影立在房顶,月牙就像一把明亮的弯刀背在她背上。她一身黑衣,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斗笠上垂下的黑纱,遮住了脸庞,只可看见她的手垂在腰侧,拿着一根细长的绿箫。
她看着那个隔了几栋房子的那个简朴院落,心里想着,该如何才能让对方痛苦。楚夕夜,我找了你好久,明天,可是要为你送上一份精彩的礼物,请好好享受今晚的夜吧。
今夜的楚夕夜,脑海中浮现赖小天在花园里种花的情景,每当一推开窗,就能看见她。
他记得吃饭的时候问过她,栽那些花干什么,这院子只是留着偶尔居住,并不常住在此。她却十分鄙视地看着他,说:“姓楚的你目光为何如此短浅,就算只是偶尔居住在此,也不能就将就着勉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等来年你偶尔来此,我已不知身在何处,但是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就会觉得生命生生不息,花蝶虫鱼热闹非凡,便也不会觉得那么寂寞。”
这阵子,是难得的安逸,没有经常性的头疼,也没有磨人的噩梦,没有杀伐决断,没有披星戴月,倒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原也下定决心做回以前冷漠疏离的楚夕夜,然,不管他怎么冷脸,她总是当做没事发生一样,一张笑脸耀得他眼睁不开,驱散他长久积存的落寞。
他不时会想起那个常年折磨的梦魇,还有那毫不掩饰的担忧。他心里是害怕的,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失控,会伤害他。他又是期望着,期望那些陌生的感觉能够多一点。这些日子就这样在他在想着该不该接受时接受了。
早晨推开窗,没有预期的身影。他眉头微蹙,猛推开门,一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便映入眼底。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若无其事,这样讨好的笑脸前几天已经领教过,端茶递水样样齐全。他却一脸正色地接过铜盆,“你这又是想要我做何事?”
赖小天拱手笑得好不开心,“小女子区区心事逃不出您如来佛祖法眼。”
等他洗漱完毕,跟着他来到前厅吃早点,道:“姓楚的,今晚我们去街上玩好不好?”
楚夕夜吹着碗里的粥,“不去。”
“今天可是七夕乞巧节了,牛郎织女相会之日,街上肯定热闹非凡,一定很好玩,去玩好不好?”
他眼也没抬,“不去。”
“为什么啊?”
“人多。”
听他冷冰冰的回答后,慢吞吞吃完,悠闲放下碗筷,说明已经吃好,赖小天连忙递上锦帕,谄媚地笑着,“这是什么理由啊?”
“就是不喜欢。”
……
于是,这一天,所有的侍卫便看着赖小天跟在他们少主身后,低头哈腰,穿廊过院,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嘴里喋喋不休。
“喂,姓楚的,你就去吧,我一个人多不好玩啊。”
“我叫他们陪你。”
“他们也不好玩。”
“那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更不好玩,而且找不到路走丢了怎么办?”
“这才是重点吧,我只是个带路的啊。”楚夕夜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鄙视的意味颇浓。
赖小天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你就是个带路的。”
一说完,她就很想打自己嘴,抬头,用无比纯洁,无比灿烂的笑脸,大大的眼睛好不容易眯成一条线,“错了,您是太上老君,小的才是带路的。”
楚夕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真是对她没辙,“那你带路吧。”
“啊?”半响,“太好了,你答应了。”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把这简单的院子一震。
今夜,芜城街上特别热闹,张灯结彩,街上人山人海,比肩接踵,涌向护城河岸。由于人实在太多,推推撞撞,赖小天一直拉着楚夕夜的袖子。两人被人群推挤挨得很近,很近……
每年的七夕乞巧节,城里有些人家在香案上摆瓜果吃食织物,临河穿针楼上,大家闺秀豆蔻少女纷纷拿着七孔铜针,五彩丝线,对月穿针乞巧;牧童在牛角上悬挂花朵,看河岸彩带飘飘,投针于河。方式各有不同,却又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代表人们美好的愿望。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