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收起药膏,为印尤裳缠好新的纱带,“项链你戴着了吗?”苏谨戎慢慢凑近印尤裳,他身上的血腥气息仿佛近在咫尺。
印尤裳有些神情恍惚,她迅速转过头看窗外的竹子,脸却犹如滚烫的开水般,满脑子想得都是,该如何告诉苏谨戎,他们是亲生兄妹的事实。
印尤裳只得慌忙拉了下衣领子,“我,我戴着呢。”
苏谨戎眼尖的发现银色的翎羽项链在她的脖颈处闪耀,他蓦地心中生出一丝感动来,他忽然紧握着印尤裳的手,他手臂上的白纱布透出鲜红的血迹,显然是他用力太大,导致伤口破裂。
“苏将军,您的伤口裂开了,我让菱儿……”印尤裳的话语未毕,他忽然将抓住印尤裳的胳膊,他鼻翼传来微热的气息。
“苏将军,你……”印尤裳忍住手臂的疼痛挣扎着,却推不开他。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苏谨戎的眸子充满痛恨的血丝,他近乎疯狂的吼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叫他承训,却总称我为苏将军?为什么我这样努力,可你眼里却只有太子刘承训一个人?”苏谨戎的牙齿间狠狠摩擦的声音,印尤裳听得一清二楚。
“郡主。”菱儿忽然推门进来。
“谁准你进来的?”苏谨戎的口气仿佛要吃人一般。
“奴婢,奴婢,见过苏将军,是耶律皇妃找郡主!”菱儿跪在地上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这时苏谨戎方才松开按住印尤裳肩膀的手。
“好,我马上过去。”印尤裳呼了口气,多亏了菱儿恰到时机地走进来。
“记住我的话,以后少见太子!”苏谨戎拽过印尤裳的手,她脚下踉跄竟险些倒在他的怀中,耳边飘过他一句温柔却又凶狠的话,转身他竟拂袖而去。
“郡主,您没事吧?”
印尤裳只觉恍惚,并没有回答,这个苏谨戎爱一个人时候温柔得让人心碎,可他恨一个人时的凶狠更让人惧怕,看来她必须尽快告诉他,他们血脉相连的关系……
“你说耶律皇妃找我?”印尤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菱儿嬉笑着,“郡主,那只是打发苏将军的话罢了。”
“是吗?”印尤裳掀开珠帘向内屋走去,菱儿这小丫头真是胆大心细,居然连耶律嫒晗的意思也敢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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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裳,你可不能忘了娘是怎么死的啊,你要替娘报仇啊……”舜华用刀在印尤裳面前来回比划着,印尤裳蜷缩在白蜡烛光闪闪地房间内,外面一片嘶叫,火光四溅。
“可是报仇是杀了承训哥哥的亲生父亲,他会恨死我的……”印尤裳几乎落下眼泪来,但舜华却微笑着托起印尤裳的脸庞,“那就让他恨吧!”
那就让他恨吧!
“啊……”印尤裳尖叫着坐了起来。
“郡主,郡主?你又做恶梦了吗?”
印尤裳捂住加速的心跳,在她梦境的最后竟突然出现刘承训的身影,他失去头颅的身躯坐在皇位上。
“郡主,您没事吧?”
“菱儿,我好怕,好累!”印尤裳望着窗外梧桐斑驳的暗影,夜已深了,外面的甬道因常年被露水所浸润,在月色下如同水银般铺在地面上。
而屋内的印尤裳和菱儿说话间,碰巧惊起枝上的宿鸟,鸟儿唧一声地飞往月影深处去了。
印尤裳只瞧见外面的宫墙深深,几株枝叶疏疏的梧桐树高过墙头,冷冷地映着月色,周围四下寂然无声,连灯火都没有一星半点的,直叫人觉得疏冷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