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如今陛下尸骨未寒,您竟要将他的宠妃下葬,难道不怕陛下魂魄不安吗?”
刘承佑依旧不语,只是在印尤裳的身旁看印尤裳说完这一切。
“大胆,当年舜华都不敢这么和本宫说话,你居然敢!”
印尤裳猛吸一口冷气,正要开口,“皇后娘娘,说话请注意分寸,舜华是何人,印尤裳不知,但太子曾用血肉帮皇上打下这天下,难道皇后娘娘是要否认太子殿下的所有功绩吗?现在就将伊尼皇妃置于死地,到时满朝文武谁还敢为皇后效力?况且印尤裳是契丹前来的郡主,皇后娘娘为何不退一步给契丹个面子,就放了伊尼皇妃便是。”
刘承佑忽然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的脸庞。他嘴角上扬起邪气的笑容。
“面子?本宫已经够给你面子了,现在先帝过世,新帝未登基,你不要太嚣张,别忘了你不过只是个契丹的小小郡主,哀家连一个嫔妃都没资格处置吗?”看着怒气冲天的皇后印尤裳心神不定,可是再次凝望到那双相似的眸子,印尤裳镇定了下来,她不由抚摸着腹中的胎儿,孩子,妈妈一定要保住你奶奶!
“皇后娘娘,您说是送嫔妃为先皇陪葬,那尤裳敢问一句,先皇倘若真的要陪葬难道不需要一个皇后随行,而是一群嫔妃吗?”
皇后面色苍白,气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幼小的刘承涵握印尤裳的手猛的用力,印尤裳知道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好你个印尤裳!哀家今天不杀这群妃子了!来日哀家再收拾你!”往日的仇恨袭上心头,印尤裳还未来得及反应,皇后已经蹬蹬从台上走下来,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她的脸颊滚烫,和刘承涵紧握的手顿时被松开。
“咚!”的一声巨响在印尤裳的耳际回荡,头部一阵痛楚,仰头倒在地上。
眼前一片黑暗,菱儿尖叫着喊太医,幼小的刘承涵吓得手足无措,耶律嫒晗连忙扶起印尤裳,眼泪全滴在印尤裳的脸颊上。
可印尤裳除了腹痛不再有任何的感觉;一阵清泉仿佛顺着印尤裳的腿间流淌着,那样的冰冷,冷到心底。
我做父亲了,我刘承训有儿子了!不,女儿我也喜欢!要是龙凤胎就更好了!
孩子,娘带着你去你爹离开的山里隐居好吗?
我来把你养大,远离权力和地位吧!
一层层虚汗渗得印尤裳浑身有些不自在,印尤裳想转个身却腹痛的难以动弹,忽然之间印尤裳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又不敢,她颤颤巍巍的用冰冷的指尖触碰腹部,心底犹如一个个小针深深扎进心底,孩子不在身体里了吗?
“太医到底怎么样啊?”
“瞳孔缩小,想是郡主此劫难逃啊!”四周刚响起的声音瞬间变得微弱,任印尤裳如何挣扎却逃不脱这些束缚,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
印尤裳快速地喘着气,她想要哭喊却哑然失声,半句也喊不出口。
印尤裳被不停的痛楚包围着,眼前的面孔带着扭曲的仇恨,一边是溺死的苏谨戎,另一侧却是承训怀中抱着未成形的孩子……
最后是母亲舜华凄美却决绝的笑……
印尤裳几近痛苦地睁开眼皮,“孩子!”
她一声厉吼,满身虚汗,这才发现漆黑的夜晚,四周却被灯火照的通亮,所有的人都围在印尤裳的身旁,耶律嫒晗看到印尤裳连忙上前,“尤裳,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睡了两天两夜啦,我真怕你万一醒不过来……”
看着四周的面孔,印尤裳呆滞地愣着了,许久只说了一句:“出去!“
她环抱手臂,死死拽着被褥,她果然失去了一切,连同腹中的胎儿,她和承训哥哥唯一的回忆也消失殆尽。
“尤裳,你开门啊,你不能这样,你已经把自己关在房内三天了!”耶律嫒晗用力敲着门,印尤裳侧脸看铜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只有苍白犹如女鬼。
或许她本不该来这里,来了这里她失去了所有,她欺骗了自己爱的人,最终报应来啦,她失去的不仅是丈夫,连同自己的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命也该失去了吧!
门口的饭菜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印尤裳不吃不喝,唇部干枯,是不是该走了,头晕目眩的倒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了温度。
忽然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冻得印尤裳只打冷战,慢慢睁开眼居然是他——耶律乌金。
印尤裳冷笑,他愤怒的瞪着床上的印尤裳,“尤裳,你是非要饿死自己吗?”
印尤裳依旧只是对天冷笑。
“尤裳,你不能这样,你别忘了自己最初的任务,当初是你答应父亲要做细作,你说你恨透了刘知远,要亲手杀了他,毁掉后汉王朝,可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样?”耶律乌金一把拽起浑身湿漉漉的印尤裳,力气握得印尤裳手腕发痛。
印尤裳不知道他是怎么到太子府的,印尤裳也不想知道,她依旧不语,只是觉得自己早该离开这里的,不然孩子就不会死了,她的出现分明就是个错误!
“不要忘了你的任务!”印尤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但因许久不曾吃饭,身体的虚弱代替了浑身上下的痛楚,险些虚脱过去。
“任务?你们可想过我情感?”印尤裳抚摸平坦甚至有些凹下的腹部,孩子真的离开自己的身体了。
耶律乌金凝视着印尤裳,许久不语,漆黑的夜里唯独他一声长长的叹气,“我知道这任务迟早会害了你,所以当初我向父王提出要娶你,可你却,哎……可是,尤裳,你不能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刘承训为何会死?为何你的孩子会死?”
印尤裳抬起头对上那双比黑夜更黑的眸,等待他的答复。
“因为权力,刘承训没有权势,他只能被皇后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秘密刺杀,因为没有权利,皇后可以打你,你却只得忍着,还要失去自己的骨肉!”
“够了,你出去,我不想听你这些胡言乱语,什么权势,我受够了!”说出这些话时印尤裳却不由陷入了沉思,耶律乌金艰难的迈出步子,悄悄离开印尤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