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场问峰斗接下九野小试中排名落后秦越整整六位的相俞时,所有人皆以为她将再次以绝对的优势、以对手完全不可抵挡之势顺利且完美地取得胜利。
却不想甫一开场二人便势均力敌,再下一瞬她竟直接失去了对手的踪迹。
上一场秦越以‘困’闻名的强悍的毕宿星罗术全程连楮语的袍角都捉不到。
这一场,相俞能够完全隐匿身形的危宿浮影术却在一息之间颠倒局势,使楮语成为了那个几乎全程捉不到对手袍角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点亮了楮语的主星心宿星官,以洗心术控她一瞬失神,再施奔雷术叫她避无可避生受雷击!
楮语对战秦越时何等的惊绝出尘,被相俞以她的主星功法控制后连中两道天雷时便是何等的狼狈难堪。
台下议声如潮。
“小师妹……她本就已经历了一场斗法,现下还这般疯狂地挥霍星韵,那她待会儿还能支撑多久?”
“斗法台如此之大,即使她这样遍地掷火也无法涉及斗法台的每一方空间……”
“相俞至今未曾现身,可见他或许根本就不在小师妹燃火攻击的范围之内。若他就此咬死不肯现身,小师妹岂不是白费这大量的星韵?”
“纵她此三座星官有二十二枚星子的星韵,也不及这般挥霍啊!”
众人愈发激动,质疑之声盛起。
“所以小师妹为何还不展开心宿星官呢!她难道不会洗心术吗!”
“小师妹这是因受打击而疯魔了吗……”
“她怎么如此不清醒?斗法之时局势向来瞬息万变,怎能堪堪中对手两击便直接稳不住心态了?若她如此心性,何以……”
新入门的弟子们更加难以接受台上的局势变化。他们不明白为何上一场斗法中显得那般强大而自如的小师姐,在这一场斗法中突然就如此势弱且失控……
入门虽有一月,九官师兄师姐们于他们来说依然有隔了辈分在的距离。
楮语却不同,当初定一真君入道课他们尚且蒙昧之时,她便已能够站起来条理清晰地为他们解惑,而这一月来也时常与他们一同上课。
因此她虽身为亲传弟子,但在他们心中,她与他们的距离反而比其他师兄师姐们要更近;在他们心中,也觉得她就是最最厉害的小师姐。
此时此刻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也不愿相信她竟就这样似乎毫无反击之力!
斗法台上,以浮影术隐匿的相俞远在楮语数十丈开外,遥遥看着她似是疯魔般施注火术四处乱掷火焰的行为,一瞬涌上满心的快意。
几乎无人能看见他的此刻,他那平日总是寡淡的面容因同时显露太多情绪而显得有些扭曲,平日总平平无波澜的眼底被蔑色与嘲色铺得满满当当,还溢出心念即将得偿的逞色。
资质绝佳的天才?呵。他在心中冷嗤。这等主星功法都不会、稍受打击便失控的人也配领天才之名?也配鸠占鹊巢抢占本属于旁人的东西?
方才装得那般清高孤傲,道什么“所有即所有,所未有即所未有”!真不知她败了之后又将以什么样的姿态道出些什么话?
人声渐寥之时。
楮语终于停下了捻诀施术的动作,一枚枚刚刚结成的注火术法印与熊熊燃了不知许久的遍地火焰一并渐隐消失。
她面露惫色孤身立于阔大的星图之中,围绕她旋转的三座星官的每一枚星子的星芒皆已式微,羸弱如萤火之光,可窥星韵消耗之巨大。
无风而动的袖摆暴露她垂于身侧的双手正在颤抖。
相俞始终不肯现身,而她似乎已将近力竭。
“出来!”楮语终于开口,她那往日里无论发生什么都维持着平静神色的面容此刻浮上了戾气,连惯常清泠温和的声音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可她这一副对着空空如也的周身开口的模样,更莫名充斥一股近乎可笑的无力之感。
以浮影术隐匿踪迹的相俞对她这副模样十分受用,勾唇而笑。
“小师妹为何会找不到我啊?”他的声音兀然出现在楮语耳畔,语气中满含挑衅与狂蔑。
楮语闻声立动,洗心术法印金光却仍先她一步率先一闪!
火红大星闯入她识海,铺天盖地呼啸而来的星火令她再次陷入一瞬的失神!
而这一次紧随着洗心术法印结现的不再是奔雷术法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自相俞手中跃出。
他似戏耍般学着楮语击秦越的那一掌,运浑厚星韵于掌心,掌风携滚滚烈火向失神怔愣的楮语狠狠拍去,少女纤瘦的身躯瞬间被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