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走后不久,斑鸠无人说话,不多时,也裹着被子歪在一旁的矮榻上睡下了。
待斑鸠入睡后,卫臻跟阮氏偷摸睁眼爬了起来,卫臻麻利下炕,阮氏却紧张得浑身直发抖,一路摸黑跟在卫臻身后只慌慌张张的压低声音问着:“安安,咱们真的要逃么,现在就逃么,打哪儿逃啊,门口都有人守着,咱们是出不去的……”
眼瞅着卫臻手脚灵巧,直接往门口方向去了,阮氏想起了什么,一惊,立马道:“咱们东西还没收拾了。”
正说着,也不知脚下踩了什么东西,忽而哎哟一声,差点摔了一跤。
斑鸠才刚入睡,睡得并不沉,听到动静,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爬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喊了声:“夫人……”
边喊着,边揉了揉眼睛,就要摸火折子生火。
阮氏见了吓了一大跳。
就在火刚升起来照亮屋子的那一刻,只听到“砰”地一声,卫臻一棍子朝着斑鸠狠狠砸了去,斑鸠白眼一翻复又倒了下去。
屋子里又是一暗。
卫臻用力的咬紧了小嘴,将斑鸠手中的火折子及蜡烛揣进了自己怀里,转身便要去拉阮氏,只是刚转身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重新返了回去,轻轻地将斑鸠身上的被子拉了拉,替她盖了回去,这才直接拉着一脸呆若木鸡的阮氏弓着身子往外摸去。
是的,这一辈子卫臻不想要再亏欠陈闰土那么多了,她只想要跟他,跟这个庄子里的一切划清界限。
所以,她赶在陈闰土来之前,自个先一步逃了。
待轻手轻脚、紧张兮兮的的摸出了三门,阮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卫臻是要领着她往猪圈方向跑。
前脚喜鹊才刚溜回屋,卫臻料定三门的门定是开着的。
果然一去,门是虚掩着的,一路畅通无比,而后院住的皆是些婆子丫头,皆是女眷,冬日里都歇得早,此时后院安安静静的,黑灯瞎火,跟前世一样,没碰到任何人。
一路平安到了猪圈,之前猪圈垮塌,虽然早已经修缮好了,但是因为天冷,修缮得并不如何牢靠,前几日还听斑鸠喜鹊二人闲聊说猪圈里有头猪偷摸钻了出去,没成想,今儿个便轮到她们母子钻了出去。
是的,钻猪圈。
前世,陈闰土不知这个猪圈有出路,他们爬墙爬惯了,猪圈这边有个鸡棚,还有棵大槐树,庄子里的几个小鬼时不时从这里爬到后山去玩,早已经轻车熟路了,上辈子是将卫臻母子推到墙上逃走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卫臻前世被关在猪圈过,对这里的情况亦是有些熟悉,听到两个丫头们一讨论,立马就知道了猪圈的窟窿坏在了哪儿。
一直到卫臻撅着屁股将阮氏费力的拉了出来,母子二人双双跌坐在土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时,俩人悬着的心这才松懈下来。
不过,闲了没一会儿,望着四周黑漆漆的,一望无垠的恐怖夜色,阮氏抖着身子顿时有些绝望道:“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咱们该往哪里逃啊?”
卫臻咬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弱小的小手去拉阮氏,她站起来比跌坐在地上的阮氏高不了多少,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只淡淡的看着阮氏,一脸镇定道:“姨娘莫怕,我出来捡过牛粪,我知道路,姨娘只管跟着安安来便是。”
那一刻,阮氏看着细小瘦弱的女儿,竟然神奇般的抓到了主心骨似的,阮氏神色恍惚好了一阵,只咬咬牙一溜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弯腰去抱卫臻,却见卫臻早已经迈着小短腿拉扯着她跨过了田埂笔直往前走了。
看着女儿健步如飞的那双小短腿,阮氏不由有些傻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女儿的腿不是还瘸着吗,怎么忽而间就全好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