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易洛皱眉询问,语气十分平和。
萧漠依旧没有抬头:“臣不知道王想知道什么。”语气很模糊,但是,并没有慌乱。
易洛又是一愣——是啊,他想知道什么呢?——半晌,他问了两个明确的问题:“依卿所见,白王为何来东岚?可能是何出身?”
这一次萧漠抬起头,脸上已不见半分慌乱:“白王为何来东岚,臣只能回答不知;白王可能是何出身……王既是问臣的想法,臣以为,白王出身非同寻常!”
寻常出身岂能那般博学?以萧漠的看法,这世上就没有白子风不知道的事情,其中甚至包括诸多阴私之事。
“天下人都说白王出身低微……”易洛失笑,萧漠低下头,对那些说辞也是满心的嘲讽。
“那么,白王来东岚便是有所图了?”笑意稍敛,易洛似是求证般地询问,但是,萧漠只是茫然的摇头。
——他不知道。
“臣只知道,先王亦曾有此疑惑,但是,白王过世后,先王从未怀疑过君上。”萧漠很谨慎地回答。
易洛闻言冷笑:“自然,紫华君在为他做事呢!”
萧漠没有否认,只是对易洛道:“王,有些事情是不会交给未得信任的人去做地。”
易洛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忽然变得很复杂:“最后一个问题,紫华君是不是受先王之命才接近朕地?”
这个问题在萧漠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意料之中地是,他已经想到,易洛一定会问与紫华君的问题,意料之外的是这个问题的内容。——却不难回答,他未加思索,如实地回答了易洛:“君上当时与诸王子同堂受教,本就是为了观察诸位殿下的德行才能,以定储位,但是,先王从未让君上与某位殿下亲近。”
萧漠一边回答,一边觉得心中满是寒意——时至今日,易洛居然还介怀那些最初的起因吗?
隐隐地,他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相似问题曾经出于羽桓的口中,随后他受命调查,不过五个月,东岚风云数变,白子风携女悄然离开,再未踏足东岚的土地。
“……卿退下吧!记得尽快呈上条呈!”沉默良久,易洛摆手让他退下。
空旷的殿内,易洛坐在稍高的王座上,心中一片茫然。
如今,他确认了某些问题,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想如何?又能如何呢?
“……初宜……我们到底会怎么样?”易洛苦笑着轻叹,问着无解的答案。
一瞬间,他只觉得他们之前山水重重,再无一丝挽回的可能……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的执着到底为何……
——他们已经离得那么远,似乎连相见都是奢侈啊……
“白初宜,你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你走了,这些问题还有谁能答?“……我真的想……见你了……”
………【第六十五章 报复】………
奈与安陆的距离甚远,若是从陆路走,即便是昼夜兼鞭,也要十多天的时间,这还是因为一路均是官道,又没有高山峻岭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平奈向南便是一马平川的地势,这一场大雪,自北向南,迅速席卷了东岚与安陆的东部各郡,各地真正体会到寒冬一季的气质。
都说南方气候宜人,实事求是地说,南方的确比北方温暖,雨水也足,但是,大雪一到,南方特有的潮湿加上寒冷可就比北方的干冷更让人难受了。
东岚神官早在月前就上奏说本月必有大雪,地官、夏官、冬官自然是本着早做无错的心理将各式防寒物品准备得妥妥当当,甚至于有一部分轻便易带的药品已经发至军中,而安陆却没有这么好运。
用原漓烟的话说:“学业一道,不进则退,安陆的神术近百年不见寸进,便是原来那么点基础,也没几个人学得精!”
她以一种不屑的态度对白初宜评价安陆神殿:“那些人十分心思,七分在争权夺利上,二分在惹事生非上,仅剩的一分也不是全用研究神术上,大半都在钻研如何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短处!”
白初宜并不关心安陆的神术水平如何,听她说完便问她安陆神殿能否准确预报天候,原漓烟闻言更是一脸的嘲讽之色:“别说这种天候预报,便是例行公事的历书与年时报,最近五年。哪一年不错个三五处,去年更是离谱,秋分日居然算错了三天,王没说什么,神司倒是下谕训斥了一通,只是也不见有多大地用处……今年把春分日提前了一天,也算有长进了!”
听她这样一说,白初宜宽心之余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神术一道首重天象、气候。早在圣朝初期。正朔节气便是由神殿推算的。千逾年下来,早已形成了一套虽然繁复却相当精准的推算体系,只要计算准确,根本不可能出错。
其它天文异像、突发天候,没有推算出来,或是推算错误,都可算是情有可原。唯独历书与年时报……节气推算错了,只能用学艺不精来形容,而且,这种错误,严格算来,一个“渎神”的罪名是逃不过的。
“安陆王对此毫无反应?”白初宜半信半疑地问道。
原漓烟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历书与年时报关系到一年的国计民生,劝农、排役、抗旱、抗汛等等事务都是根据历书与年时报进行安排,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也只能轻笑两声。道:“不问苍生问鬼神……安陆王室素来如此。”
白初宜眉角微扬,没有再问,算是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