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要他一个大男人承认,他心肠软到连看社会新闻都能眼眶泛红、动不动掏腰包捐钱,同情心泛滥到常被好友耻笑他死都不要承认。
关御的表情与内心对比强烈,犹如北极与赤道,一边冷、一边热。
明明有颗火热的悲悯心,偏偏摆酷酷冷冷的面色,连说话口气也冰冰凉凉。
“没为什么,你到底走不走?”
“你……不要跟我回去,我只想卖你……一个晚上,不想……卖很久。”
关御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卖很久?她以为他拿六十万出来,送她回家是方便以后能纠缠很久吗?
老天,他看起来那么没行情吗?没行情到要花钱纠缠女人?
望向挂在玄关的镜子,他摸摸左脸,拍拍右脸,想不透。
“你觉得我长得很丑?”他低头万分认真问她。
很丑?他在说笑吗?
蓝子玮先是一愣,继而默默摇头。
“既然你认为我不丑,为什么觉得我花六十万是为了要逼你把‘娇贵’身体卖我很久?”他是真的想不懂。
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杵在原地,神色尴尬。
关御叹口气,没辙的走回她面前,掏出皮夹,拿出身份证亮在她眼前,教她想不瞧清楚都不成!
“我的名字叫关御,如果我对你纠缠不清,你记住这个名字,叫警察来抓我。这样安心没?可不可以走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没关系,我可以送你到家附近,你不必让我知道你住哪一条街、几号几楼,总可以吧?”
“为什么?”这男人好心得让她非常困惑。
“你怎么老爱问为什么?我以为只有三、四岁的小孩才爱问为什么!我纯粹同情你,可不可以?”谁叫卖身葬父这类悲惨故事是他的罩门,偏偏她要葬的,不止父亲,连母亲都要葬,一天之内父母都不在了,实在是至极悲凉的人间惨剧。
“你不怕……我骗你?”
她这问题让他有些想笑,她挺纯真的,一个纯真又漂亮的小丫头。
“你骗我吗?”
“没有,我真希望我是骗你的,骗你我爸妈死了,其实他们还活着。”她难过地低语,垂下头,又想哭。
心弦被她忧伤的话语,表情撞软了,他趋前一步,将那小小的头颅揽向自己胸怀,轻拍她的背。
“要勇敢一点,你还有个弟弟要照顾,乖。”
他的安慰太温暖,蓝子玮的眼泪忽然如雨倾下。
她知道,自己碰上一个非常善良的男人,尽管他外表看来冷酷,却有颗比七月艳阳还热烫的心。父母离世后,今天是她第一次有心安的感觉,她哭得像迷路许久,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家的小孩。
“乖,别怕,所有事都会好转的。”听出她哭泣里的不安,他低声哄着。
好一会儿,她终于止住哭泣,抬头红着眼眶看向他。
“我不能白拿你六十万。”
要命!关御呼吸突然窒碍不顾,她望向他的无辜眼神不知怎么地竟让他心脏紧缩,接着大震荡。
她不知道拿这种无辜得像脆弱小白兔的眼睛望着男人,超级危险吗?
心中警铃大响,他慌忙拉开两人的距离,朝后退两步。“我说过,以后你想还再还。”
“我希望今天就银货两讫。”蓝子玮鼓足勇气说。
“拜托,我不花钱买性。”他语气不齿。
“你可以假装……假装不是性交易。”她局促不安的建议。
“事实就是事实,怎么假装?”这女孩真不是普通麻烦。
“拜托你,关大哥……”她咬唇,想着该怎么说,六十万真的不是小数目,难道能平白无故收他钱吗?她做不到。一定要给他什么,她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也只有青春纯洁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