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朱训他,朱允熥做不到这些,不敢不听,不敢不承认,也不敢狡辩。
海瑞见的是事,辩的是理,是从很多事上得出来的东西。
而老朱,相处才这么几天,只从他的言语上,就看出来,就得出和海瑞差不多的结论。
朱允熥手抓着椅子扶手,手指关节抓的发白。
好片刻,他才睁开眼,满是血丝,有几分可怖。
“错了!错了!”他喃喃念着,恍若魔怔。
“错了!”
“错了!”
“有罪!”
“有罪!”
“……”
“……”
奉先殿中,只有朱允熥沉沉的呼吸声。
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他心中才有几分安宁。
蒲团前,一张纸,一支笔,未着点墨。
朱允熥呆呆地看着,脑海中天人交战,思绪翻飞。
烛火摇晃,暗影扭动,像是人心里的挣扎。
牌位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光影下扭曲的像是金色的蛆虫。
画像上的慈祥显得那么虚伪,嘴角的微笑冰冷中夹杂着讽刺。
一只细小的蜘蛛掉了下来,透明的丝线救住了它,好奇的瞧着神思空洞的他,又慌慌忙忙的爬了上去。
小太监来福站在门口,担忧的不时朝着里边张望,几根手指纠结的扭着。
朱标灵前,朱允炆静静的跪着,偶尔瞧瞧身边空空的蒲团,怔怔出神。
老朱批阅着奏折,挤压眉心,听着太监的汇报,目光中有些担忧。
夜空,乌云密布,寒风乍起。
雨打在明黄色琉璃瓦上,汇聚成水线,哗啦啦流了下来。
侍卫们举着伞,把着刀,脚踩着水花,安静而又肃穆。
灵前的烛火摇曳着,太子的灵柩拉的老长。
小蜘蛛新结出来的网被寒风吹散,摇摇晃晃落了下来,对上一张神思空洞的脸。
……
夜来静听风吹雨。
雨停时,红日喷薄。
迎着第一缕晨曦,朱允熥走出奉先殿。
手里拿着一道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