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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第2页)

“你真的是来看我的?”看他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蓦嫣更觉得有可疑,上前一步,凑近了些看他,想从他此刻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向晚枫感觉到她目光里的探究,并不开口解释,只是不动声色地搁下手里的茶杯。“要不,你以为我专程到京师来做什么?”他语调悠闲地笑着反问她,看样子应该心情很好,有意无意地顿了一顿,似乎是要刻意给她留下点思索的空间。

蓦嫣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如同一个由高空往下坠落的物体,一直要沉到无底深渊的最底层,却又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在失重的感觉中惊慌失措。“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前去拉了向晚枫的手便往她的寝房跑。

向晚枫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略微愣了愣,却被她拉着,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迈,跟着她一路走。

进了自己的寝房,蓦嫣仔细地关上门,也不在乎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忌讳,只是忐忑难安地走到眉头深蹙的向晚枫面前,不断地深呼吸。“是萧胤请你来京师的,对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压低了声音,不知不觉中,语调微微带点颤抖,许是心痛无法自制,许是难以压抑的焦灼,终于问出了这个很是难以启齿的问题。

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不容许她再自欺欺人了。一旦得到了答案,也就是她真正要面对抉择的时候了。

“没错。”向晚枫点点头,也没有打算要瞒她。

那一刻,蓦嫣如遭雷击,只觉得自己那素来坚强的心被“啪”地一声便摔到了冷硬的地上,即便没有碎,可是到底摔出了几道豁着口子的裂缝,那汩汩流出的也不知是无色的血,还是无声的泪,痒痒地划过心扉,婉转而冰凉,似冬日的冰晶,还未陨落便已融化殆尽,明明是无形无色,却狠狠地刺入胸口最柔软的地方,磨蚀一般带来深深的痛楚。

看样子,萧胤果然是打算要拿她换解药了。

她眨了眨眼,一丝一缕地消化着这个其实早就已经在心底存在了很久的假设。如今,这已经不是一个假设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接受,她以为自己可以很无谓地面对,可却到底是没能做到云淡风轻,一笑而过。

“我记得你在青州时对我说过,只要我愿意报答你,你会治好他身上的毒,对么?”良久之后,她垂着头,借这个动作掩藏眼眸中可能被泄露出的一些情绪,只是静静地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很坦然。

如果这真的只能是一场交易,那么,就当作是她对他的报答吧。

报答他曾经在内廷里救过她无数次,报答他那么配合地同她做了一场戏,让她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算不上纪念的纪念,用以铭记她的初恋。

人性,本来就都是自私的,她并不怪他。

“你想说的是——”向晚枫对她的言语不置可否,只是径自敛了笑,神色一冷,那素来就不怎么笑的脸庞越发的面无表情,深幽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我可以去墨兰坞。”眼底闪过刹那的隐痛,蓦嫣黑眸半张,无神的凝睇了向晚枫半晌。这寂静无声的时刻中,她或许思量了很多很多,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也或许什么也没有想。最终,她身子轻颤了一下,闭上发热的眸子,低低地应了一声,“所以,希望你能够信守诺言。”

“蓦蓦,你这算是和我谈条件么?”轻轻哼了一声,像是有点不屑,又像是带着不悦,向晚枫淡然地沉声开口,眼角挥洒着不以为然的光芒。

自从相识以来,似乎向晚枫都是不失时机地对她呼来喝去,从没怎么正正经经地称呼过她,可眼下,他竟然用萧胤的口吻和语调称呼她,就连说的话也似乎和记忆中发生过的一模一样,蓦嫣不由得一下子便傻掉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你发什么愣?”看着她一副回不过神的模样,向晚枫心神倏地一凛,更显得不悦了,黑眸中眸光由淡转浓:“萧胤能这么叫你,难道,我就不能么?!”

蓦嫣只是垂着眼,本带点难以压抑的激动,可是却在开口的瞬息里渐渐一点一滴地蜕变、抽空,无奈的一字一语从麻木冰冷的唇里被硬生生的挤出来:“他身上的毒——”

“他身上的毒你不用操心了。”一丝最难察觉的笑意浮现在向晚枫的唇角,只是,那丝笑意并没有到达眸底,黑眸中仍旧冷若冰霜,看不出喜怒哀乐:“医得好,医不好,是生,是死,他自然会算计谋划,用最少的赌注获得最大的利益,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傻么?”

蓦嫣知道萧胤自然是不傻的,当然,他也更加精通于如何才能用最少的赌注获得最大的利益。“他是不是——”她似乎还想要问什么,可是却已经免不了迟疑。

“我说过,他的事你不用再操心了。”向晚枫打断她的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摸棱两可地应了一句,黑眸深处闪过一簇极其难得的戾气。尔后,他洒脱而利落地拂袖转身,就连空气中也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冷凝,像是夹着寒气与冰雪,令人颤抖。

“过几日,你同我一起回墨兰坞吧。”

他那并不分明的声音回荡在蓦嫣耳边,蓦嫣低敛了眉目,站在原地,脸色如死灰一般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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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时,蓦嫣紧闭着寝房的门,坐在床沿上抱着小可怜,愣愣地坐着,任由尉迟非玉在外寝房外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劝慰着,说尽了好话,她既不回答,也没什么动作,一点要吃东西的意思也没有。

就在尉迟非玉束手无策,决定立即将这情况呈报予萧胤时,莲生却端着盛放饭食菜肴的漆盘入了蓦嫣的寝房。

蓦嫣一言不发,整个人看上去恍恍惚惚地,仿若失了魂魄,并未理会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木然而僵硬,就连他进来也没有抬头多瞧一眼。看着她这副模样,莲生双眸一闭,微微倒抽了一口气,像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她的面前,将漆盘放置在床边的小几上。

“其实,少主昨晚就到了。”那一刻,莲生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嘶哑,垂下眼眸,好半晌之后才讷讷地说出了至关重要的下半句:“他,昨晚也来了。”

话语中的“他”是指谁,他明明白白,蓦嫣也自然是清清楚楚。

那一刻,似乎是有一滴眼泪坠落下来,滴在小可怜的身上,使得原本在蓦嫣身上腿上昏昏欲睡的小可怜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望着蓦嫣低垂的脸,“喵”地细细叫了一声。

“他昨晚是专程来找疯疯的,对么?”好半晌,蓦嫣才顺利让自己回应了一声,虽然似乎是个疑问句,可是语气却是无比笃定的。

难怪尉迟非玉昨晚会安排她去游湖散心,原来,萧胤根本就是打算要支开她,与向晚枫商量一些不能让她知道的事。其实,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她早就已经有觉悟了,只不过,心疼昨夜的相会,本以为他是真心诚意的思念她,所以便来幽会,可谁知,他不过是顺便来安慰一下她罢了。那么温柔的眉眼,原来,不过是用以掩盖谋算的面具。

“主人——”莲生见她一副沮丧到了极点的落寞,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却还不等莲生开口,蓦嫣便就抢先一步接了话尾巴去。

“莲生,你说得真对,我如今,真是和小可怜一模一样。”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似乎不是放轻松 表现,而是一种担忧成真的沉重,唇边突兀地绽出一抹笑。那笑容,再没有曾经的妩媚嫣然,有的,只是几分悲哀的自嘲与怜悯。

莲生愣了愣,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没有说。“主人,你不是打算——”他转了转眼珠,突然提起了另一个问题,却又像是有点难以启齿,站在烛火的阴影里,脸上一阵暗沉沉,看不清任何的表情,只是用那动听的声音提及他们之间曾讨论过的话题:“那个,对他以身相许——”

“我有心,也要他有意才行呀。”思及自己那么不知羞耻地勾引举动,蓦嫣垂下的睫毛尾翼在她的脸颊上涂了一层影,泪再一次潸然而下。而她却只是睁大了眼,静静看着那些无色的液体没入小可怜的身上的毛发里,像一只枯萎的手,茫茫然仓惶辗转,却怎么也抓不到梦境里那点脉脉的温存:“其实,哪里是什么有恃无恐,就算成了他的女人,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在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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