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妈妈何佩瑜晒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汗水,随手用袖子擦掉,咕嘟咕嘟一气喝完一大碗麦茶。
&esp;&esp;程珍秀、程珍雪忙着扒饭,一上午的劳作,姐妹两真是饿了。一旁的程安国两兄弟跟程老头边扒饭,边谈论今年小麦的收成。
&esp;&esp;程安国累虽然累,但看到金灿灿的小麦丰收,心中忍不住浮起喜悦,程老头做了一辈子农民,跟长子的想法相同,俱是丰收的喜悦。只有程安民不以为然,他原本是趁着农闲做木工,可是这几年,做木工的收入已经超过种地的收入,他就觉得种地实在没什么意思,投入大,收入低,随便做什么都比种地挣得多。
&esp;&esp;程宝菱瞅到堂哥程志远偷偷跟他妈撒娇嚷着快中暑了,她努努嘴示意程楠去看。
&esp;&esp;程楠低声说:“志远哥肯定在说头疼脚疼中暑啥的,等下爷爷就会让他回家,每年都偷懒,他还是男孩子哪,大姐二姐就没像他这娇气过,咱们也是天天顶着大太阳捡麦穗。”
&esp;&esp;谁说不是,程志远可是程家唯一的孙子,带把的,金贵得很,真把他累坏了,爷爷奶奶可不心疼死,所以明明知道孙子是假装的,也会让他回家休息。
&esp;&esp;程楠道:“叫大姐二姐也装中暑。”
&esp;&esp;程宝菱摇摇头,“大姐二姐心疼爸爸妈妈,少了她们两个人,爸妈做的更多,她们不会这样做。”
&esp;&esp;女孩的心思更细腻更柔软,更加容易共情父母,她们才是真正的宝贝呀,可惜这些长辈们不懂。
&esp;&esp;收完麦子种水稻,直到水田插上青青的小秧苗,整个农忙才算告一段落。
&esp;&esp;程宝菱在心里算账,今年的小麦扣除交给大队的那部分,剩下的虽然不少,但是按照合作社收购的价钱,算下来就没多少钱了,粮食的价格好像一直都比较贱。
&esp;&esp;这年头,种地要想种出个万元户简直不要太难,还是要靠搞副业挣外快啊。
&esp;&esp;这天放学回家后,程宝菱明显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劲,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哑,程安国在劝她些什么,“……毕竟养了你一场,还是去看看吧。”
&esp;&esp;程宝菱偷偷问大姐到底怎么回事,程珍秀告诉她,“我们姨婆病了,那边打电话叫妈去探望。”
&esp;&esp;姨婆?
&esp;&esp;何佩瑜的父母去香港前,把她留给一个远房的姨妈照顾,难道就是这个亲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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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程宝菱记忆中,自家与这位姨婆绝少来往,逢年过节也几乎不走动,妈妈何佩瑜仿佛是个没有娘家的人,不怎么在孩子们面前提起外公外婆,也极少提起这位姨婆。程宝菱是从大姐口中才得知一鳞半爪,具体情况也不甚了解,她至今还未见过姨婆呢。
&esp;&esp;一整晚妈妈情绪都不高,心事重重,面对着孩子们强颜欢笑,装作无事的样子,进厨房端着竹筲箕出来,筲箕里盛着煮熟的黄心红薯。
&esp;&esp;“还是热的,快来吃。”
&esp;&esp;何佩瑜是个细心的妈妈,知道小孩子长身体饿得快,每天孩子们放学回家都会准备小点心,像是盐水花生、糖炒栗子、烤芋头等等,偶尔也会有几块葱油饼干、桃酥等。尽管都些常见的东西,但还是让宝菱姐妹们开心不已。
&esp;&esp;红薯又软又糯,甜如蜜糖,程宝菱捧着一个慢慢地吃,程楠吃完一个还想吃,何佩瑜拍拍她的手,笑道:“够啦,别等下吃不进去晚饭。”
&esp;&esp;连日的劳作让何佩瑜腰背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程珍秀连忙扶着她进屋躺下,何佩瑜安慰女儿,“没事,没事,年纪大了,老毛病了,躺躺就好了,今天你爸爸做晚饭,你快去看书。”
&esp;&esp;现在是六月,程珍秀十月考试,时间紧迫,可不能浪费学习的时间。
&esp;&esp;程宝菱吃完红薯走进来,推大姐去隔壁房间,“我来给妈妈捏捏肩膀。”
&esp;&esp;何佩瑜道,“妈妈没事,你找明明、宝妮她们玩去。”
&esp;&esp;程宝菱嘀咕,“她们都是小孩子,太幼稚了。”
&esp;&esp;内心有一个成人灵魂的自己跟她们实在玩不到一起去呀。
&esp;&esp;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没想到逗着妈妈跟姐姐笑起来,何佩瑜笑道:“你自己还是小孩子哪。”
&esp;&esp;程宝菱嘿嘿笑,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壳儿。前世大学毕业后,她认识了一个读中医的朋友,跟着人家学过几招推拿按摩的手法,现在正好用得上。只是小女孩力气有限,给何佩瑜按了一会儿,额头就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esp;&esp;何佩瑜心里暖暖,把那前事的烦恼去了很多,几个女儿乖巧贴心,每次见她有一点点不舒服,都担忧挂心得很。她虽没有父母缘,但她有女儿缘,不应该再纠结往事了,人生最要紧的是向前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