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翛然摇摇头,双手轻挥,两边民居墙破,黄泥碎石汹涌而出,漫天的烟尘如一场突如其来的迷雾。
就在这个时候,静立的宋旗云突然动了。
五彩巨锤像一头窥伺猎物许久的野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裴元瑾的后方,朝他挥去。
巨锤落下的刹那,空气中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
师一鸣在亮出天鉴之后,没有直接参与猎杀莫翛然的行动,不是因为不需要,而是在这条长街上,还有一个莫翛然的同党——被他视为衣钵传人的大弟子,宋旗云。
如果说景罗带回诡影组织这些年的劣迹,让师一鸣感觉到震惊与痛心,那么在他面前依旧义无反顾朝着裴元瑾偷袭的宋旗云,才真正让他感觉到了窒息般的绝望。
宋旗云是天地鉴首徒,若要清理门户,自然轮不到储仙宫的景罗和裴元瑾,这样的安排一是为了维护他的掩面,徒弟变叛徒始终是件不光彩的事,二是给宋旗云最后一个机会。若他能够惦念师父的授业之恩,迷途知返,那么就不算不可救药,师一鸣这个师父也不能算完全失败。
可惜……
师一鸣不免产生一个滑稽的念头,他这是一生,是否来错了。
巨锤即将击中裴元瑾的瞬间,突然消散,那五彩缤纷的光泽仿佛淹没在了滚滚黄尘里,从未出现过一样。
宋旗云面色不变,身体一沉,将自己的身影藏入了黄沙之中。
在出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已经不可回头!今天这条长街上,只能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局。
夜间的江水不仅凉,而且看着还有些危险。月亮的倒影落在江面上,被折成了好几截,像是死了还被分尸一般。
傅希言吐露了自己的发现,段谦回以白眼,疑惑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俗人,会对着江上月色说出如此大煞风景的话,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人居然还钓上了天底下最精贵的金龟婿。
傅希言自己的经验当然没有可借鉴性,像这种反派弄巧成拙的事情,比乌龙球的概率可低多了。不过他看过的前世影视作品,还是能提供经验的:“想当选当代灰姑娘的先决条件就是,不要把金龟婿看得太过精贵。”
“何谓灰姑娘?”
“我的重点是后半句。”
段谦只好将问题改成:“为何不要把金龟婿看得太过精贵?”
“因为你会骂不出口,打不下手,这就很难修成正果了。”
段谦:“……”
船没有去罗市码头,而是在它附近随意找了个地方靠岸。傅希言下船后,突然朝着黑漆漆的江面看去。
进入入道期后,他夜间视物的能力便更上一层楼,按理说,从这里到江面的距离,他应该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才对,为何,那一片却是迷迷蒙蒙。
正在思忖间,江面上的迷蒙突然缓缓淡去,明月的光辉落在江上,照亮一叶竹筏。
竹筏上坐着一个人,头戴斗笠,身形伛偻,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要不是朝代不对,傅希言几乎要冲过去看一看他的钓竿上究竟有没有鱼饵。
钓竿微微动了下,那人右掌向上,摊在膝盖上,钓鱼线上的鱼就自觉地从水中跳起来,落在他的掌中。
那是一条巴掌大小的鱼。
那人将鱼钩取下,安抚般地抚了两下鱼,便将它重新送回江中,似乎钓鱼这件事对他而言,只是享受过程,并不在意结果。
段谦小声问:“你在看什么?”
傅希言正要说话,就见那竹筏原地打了个转,原本面朝着他的斗笠人变成背对他而坐,重新将鱼钩丢入水中。
对方既然无意搭理,他便也没有多事,摇头道:“我在想,不知道元瑾他们赢了没有。”
段谦道:“若是结束了,景总管会说的。”
虽然不知道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景罗为何要他们在罗市附近等待,不过,景罗的每句话自有用意,他们照做就好。
万佛印的梵音出到第四声,“裴雄极”终于力竭而亡,可它也将景罗推向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高强度战斗导致真元在战斗结束后依旧疯狂运转,灵气、灵魂、真气在疯狂互换。
可即便到了这样危急的时
刻,他的发丝丝毫未乱,衣服依旧平整,看向莫翛然的目光充满了战意,仿佛随时都能出手再战一场。
莫翛然与宋旗云联手抵抗师一鸣与裴元瑾。
按照印象中的战力划分,师一鸣应该比莫翛然略强半分,宋旗云比裴元瑾强上一筹,可现实并非如此。
双方竟然打成了平手。
这其中固然有裴元瑾武功特殊、超常发挥的缘故,可归根究底,是莫翛然未出全力。他最强的傀儡术至今为止只出现了一个“裴雄极”,虽然一个傀儡能与半步兵尊纠缠这么久,已经证明其实力,可是,他不可能只有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