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手表过了一分钟,然后数据晶片从终端弹了出来。
“完成。”科塔娜在小组内部的通讯频道里说,“我进去了。你左边三十米处有个维修舱的出口,我会关掉那里的监视摄像头,二十秒内将门打开。抓紧。”
约翰取回晶片,又将它插入自己的神经界面插槽。他的脑袋感觉好像有一丝冰冷的水银流过。
“往外走。”约翰告诉蓝队,“保持隐蔽。”
弗雷德与琳达的确认灯亮起,表明路上没有障碍。
蓝队队员身体半蹲着跑出三十米。一扇小型的检修门滑开,他们从中间挤了过去——随后,门“啪”地关了。
他们继续前进,有时弓起身子,有时手脚并用匍匐爬行,经过逼仄的管道时,他们不得不关闭护盾而任由金属磨擦盔甲。他们依照科塔娜的指引前进了几公里,在科塔娜运行运动探测器与诊断器时他们稍作停顿,然后继续前行……他们的身体时而扭曲,时而摇晃着往下穿过长长的管道;他们避开“呼呼”旋转的巨大扇片,侧身通过变压器线圈时与线圈相距特别近,以至于都有点点火星从他们的护盾上掠过。
依照约翰的计时器,他们沿着科塔娜给定的路线前进了十一个钟头,却发现——此路不通。
“新焊接上的。”弗雷德说,用臂套擦了擦堵住他们去路的合金板上的焊缝。
科塔娜在通讯频道里插嘴说:“这肯定是一次没记载在基地舱单上的修理。”
约翰问:“还有选择吗?”
科塔娜回答:“我的任务计划程序能力有限。明显的选择有三个。你可以用莲花反坦克地雷炸开挡道的合金板;也可以返回到维修舱,再找一条更隐蔽的路;或者还有一条更快的路,但它有较多障碍。”
“时间不多了,”约翰说,“圣约人部队不久就会攻击地球。指给我那条更快的路。”
“往回走四百米,九十度转弯,再往前二十米,通过一个废弃的管道盖出去。从那里开始,你将要经过七百米的空地,穿过一个建筑,然后沿一条有护卫的走廊前往反应堆室。”
格蕾丝打断道:“你说的‘空地’是什么意思?这是个太空基地,应该没有空旷的地方。”
“你们自己看。”科塔娜说。
一张“空地”的图表出现在他们的头盔显示器上。约翰看不太懂这张图,但他看出那里有几条狭窄的天桥、建筑物,甚至还有排水沟——正如科塔娜所讲,空旷的地方太多,很容易被发现。“让我们看看。”约翰说。
他带领队伍原路返回,推开废弃的管道盖。蓝光涌入通道,约翰眨眨眼以适应光线的变化,然后将光纤探测器从开口处伸出去。
约翰弄不清他看到了什么——光纤探测器一定出了故障。图像看起来扭曲得不能再扭曲,但没发现附近有东西在动……因此他冒险探出了头。他所处的位置在一条巷子的末端,两边的墙壁耸起十米高,将黑色的阴影投射在废弃的管道盖上。一群豺狼人经过巷口,离他只有五米远。他弓身躲避……这些长得像秃鹰似的东西没一个看见藏在黑暗中的他。
它们过去后他抬起头来,发现光纤探测器根本没有出故障。
这个太空基地的内部空空荡荡,一根光柱笔直地射入它的中心:蓝色的光芒像限光一般明亮。起伏的内部地面上,沿路是细如针的尖刺、几座低矮的梯级金字塔以及有圆柱的庙宇。有传送带的天桥和有密封舱以运送乘客的管道纵横交错地架在半空。水流在舱壁上沿着旋涡状的轨迹流动,然后“往上”倾入从对面墙壁里伸出来的几个巨大的空心塔中。
女妖战斗机列队掠过这间巨室的中央,犹如一群无头的飞鸟,又如一大堆蝴蝶。它就像是埃舍尔①所作的一幅活灵活现的蚀刻画。
【① Maurits Cornelis Escher,1898~1972,荷兰著名版画家。】
约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明白了圣约人部队先进的重力技术使得这里根本无所谓上或下。
奇怪的是一个军事基地会有这么多的“装饰品”。联合国太空舰队总部的大厅有一个规模宏大的中庭,也许这里就相当于圣约人部队的中庭——不过要大上一百倍。
约翰注意到远处的一面墙壁里有一块透明物质闪闪发亮。“那是与维修舱相连的窗户吗,科塔娜?”
“对。”她答道。
“那至少我们知道了出路。我们要进哪个建筑?”
“一点钟方向,”她说,“有圆柱的那个。它是通往反应堆室的最便捷的路径。”
约翰爬出管道口,双手攀住近旁的墙壁。这里背离亮光,浓重的阴影足以隐藏他们的行踪。
“行了,蓝队。熟悉环境……尽量看清楚。我们的目标是一点钟方向那座有圆柱的建筑,我估计要跑三百米才能冲过那片空地。我们可能需要猛闯,除非你们有更好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