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宥将儿子接回家。郝聿怀还有作业要做完,她等着也是等着,便动手打扫卫生。只觉得今天特别累,累得拖完地都懒得洗最后一遍拖把。宁宥几乎是勉强着自己将拖把洗了,晾好,又拿出抹布擦拭拖把碰不到的角角落落。可是才蹲下擦完一个墙角,想扶着墙起身,体力却抵不过好强的心,她颓然跌坐地上起不来。天台上与陈昕儿比惨的那些话在耳边此起彼伏,她只会苦笑。
郝聿怀做了会儿作业,发现听不到妈妈的动静,不禁跳出来巡视。果然,在厨房的墙角找到筋疲力尽的妈妈。他赶紧跳过去,试图扶起妈妈,“妈妈,不舒服?”
“让妈妈坐会儿,给我拿个垫子好吗?这个小死角坐着很舒服。”
“妈妈,你真的没事?”郝聿怀一边跳出去拿垫子,一边大声问。
宁宥撑着墙使劲往上挪动一下,让儿子将垫子塞到屁股下面,强笑道:“没事,妈妈想些事,很头痛的事。你去做作业。”
郝聿怀半蹲在妈妈面前忧虑地看了会儿,“好吧,给你半个小时。”他跳起身,给妈妈倒杯水放地上。可很快又折回来,在水杯下面垫了杯垫。又将厨房窗户拉上。然后轻手轻脚走得鸭子似的,回去书房。可他忍不住将椅子挪到书桌边缘,方便随时抬头就可以看顾一下妈妈。
见此,宁宥忧心忡忡。她不愿连累儿子,可她现今有心无力,还儿子的正常生活受到严重影响。她想到,她必须毫不犹豫地切割,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事影响到她的儿子。
宁宥有生以来第二次主动联络简宏成。
简宏成与客户在会所聊天喝酒,看到手机显示是宁宥来电,激动得按接通时差点将手机打飞出去,扑腾了一下才稳定下来,满脸笑容地轻声柔气地抢着道:“宁宥?哈哈,这回不是错拨?真找我?”旁边的客户觉得好笑,侧身偷听。简宏成却浑然不觉,自顾着兴奋。
“嗯,你好。”宁宥被简宏成的热情袭击得说不出话来,可她需要解决的事涉及到儿子,她无法逃避。
“是不是陈昕儿找你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哦,对,田景野已经告诉我结果了。对不起,对不起,害你受累。”
“想请你帮个忙。我已经当面拜托陈昕儿一年之内别找我别打我电话,能不能你也请替我阻止一下。有没有难度?”
“你当面跟她说?”
“对。”
“赞,你一向分寸适度,有勇有谋。我这边也会做到。”
“百分之几的保证?”
“百分百保证一年内陈昕儿不打你电话,不去见你,不通过别人向你喊话,不通过其他任何可能方式联络你。”
“OK。谢谢。就这样,再见。”
宁宥说完就将手机挂了,扶着料理台慢慢站起来。正好,楼上的厨房放水,下水管道给冲得轰轰地响,宁宥正想心事,没提防,又是一惊,扶住料理台又呆了会儿,才去找儿子。
“刚才我去救陈阿姨,天台上风真大,想不到上面的风这么大,我都不敢站直走出一步。明天得跟物业反映,天台的门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不上锁。”
“其实天台的风并不大,只有刚打开门的瞬间感觉好像扑面而来一阵狂风,很可怕的样子,其实离开门就不觉得了。我认为那是大楼楼梯形成的烟囱效应,天台只有门边那块地方风最大。”
宁宥一想,原理上说还真是。可再一想又唬住了,“你爬上去过几次?”
郝聿怀赶紧头一缩,“真不该为了安慰你把自己出卖掉。”
宁宥噗嗤一笑,“好吧好吧,饶了你。怎么知道烟囱效应的?按说你还没学到这些内容呢。”
“总之是哪儿看到的,记住了。妈,这么一解释,你吓软的腿能恢复了吗?要还没恢复,我要不晚上再舍命打地铺陪你一夜?”
“啐,妈哪有那么胆小。”可宁宥忍不住地笑,她确实是出了名的胆小,但她并不怕最可怕的人。“今晚上折腾来折腾去的,九点半前作业做得完吗?”
郝聿怀抽出一本数学作业,“都很容易,我放到最后做。如果超过九点半了,我就赖掉不做这本。”
“呵呵,以前胆子还没这么大啊。好,以后看来不用模仿你笔迹帮你做功课了。不过,我打算给你压一门英语阅读。”
“我不要出国。现在我得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