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看他许久,漼时宜的眼圈发红,眼泪接连落了下来。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认真地拜倒在他的身前。
“快起来,都说不要这样反复拜礼了的。”周生辰连忙说道。
漼时宜坐直身子,拿着手帕擦了眼泪。似乎像是雨天从屋檐上滑落的雨滴,她的泪水总也擦不干净。
“你是听我说要出兵,在为我担心?”周生辰轻声询问。
使劲点点头,漼时宜看着他神色如常的神情,险些没有大哭出声。
“漼姑娘,殿下要外出,你这样大哭很不吉利的。”成喜小心地提示道。
“成喜,你不要吓唬她,先出去候着吧。”周生辰不悦地说罢,成喜连忙告罪,起身退了出去。
漼时宜许久才略微平复了心情,打手势道:都说徒儿不再离开师傅了的。师傅既然外出,我就应该侍奉在你的身边。所以,十一要跟着师傅一起去。
看着她带着伤心不舍的神情,认真地倾诉着这些话,周生辰好歹忍住了想要摸摸她的头的冲动。
“十一,听为师的话。你并没有离开师傅,仍然住在王府里。我保证,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周生辰安慰着说道。
漼时宜先是点头,再又继续央求。
“这次外出,是去到北面。那边风雪凶暴,你现在的身子又还娇弱。我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呢?你也说会听话的,对吗?”周生辰轻声劝说道。
漼时宜想了想,再继续示意道:师傅关心,徒儿感恩在心。又说我年幼的话,可当初师姐、师兄他们,不也是很幼小的时候,就跟随师傅征战四方吗?
面对漼时宜的询问,周生辰只好耐心地解释道:“他们都是孤儿身份,本王所以要带在身边。你又不同,是师傅正式收的第一个弟子。”
他这样说,漼时宜听得默默地点头,却有人进屋来,不悦地说道:“师父实在是偏心。”
周生辰和漼时宜转头看去,正见到凤俏安排军中事务,前来回报。听到了周生辰的话,她所以这样说。只得笑了笑,周生辰再作解释:“本王说的难道不是实情?你也知道十一年龄尚小,还在这里多嘴?!”
凤俏缩了缩脖子,连忙拉着漼时宜的手,安慰着说道:“等十一再长大些,我一定劝师父带上你!”
此次不能跟随前往已是事实,漼时宜只好带着不舍,点了点头。
这个小女孩从小被过分严厉要求,现在到了周生辰这里,倍加感受温暖。
眼见分别在即,她更是几乎每天每个时辰,都要守在周生辰身边,并不离开半步。
周生辰办好了公务,来到旁边的屋子探看她。
正在练字的漼时宜,连忙再要拜礼,被他拉住了胳膊:“不要多礼。”
漼时宜甜甜地笑了笑,打手势道:师傅要远征,徒儿心里不舍。
沉默了片刻,周生辰从袖筒里暗处一轴书卷,递给她说道:“我每次征战,都要把被俘敌将的印章,印在书轴上。这一个,就先留给你。”
漼时宜连忙摆手,不敢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
“你替我收着。”周生辰把书轴放在她的手里。
漼时宜略微拜了拜,打手势道:师傅以后每次远征回来,都要给十一带回来这样的书轴。
“我答应你,”周生辰认真地承诺道,“以后王军只打胜仗!”
各部伍已经分批次地向北面的长城一带行动,周生辰约好了平秦王,也要准备出发了。
漼时宜不能远送,干脆找来一张长长的梯子,爬到了王府大殿的屋顶。
站在屋嵴上,她眺望着雄壮的王军在雄壮的我王的率领下,如同一道道滚滚的铁流,向西北方向游动而去。
无数旌旗再也望不到的时候,她沉默着坐在屋嵴上,看着远处的夕阳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成喜小心翼翼地爬上屋顶,担心地说道:“漼姑娘也要为奴婢考虑一二。若是你稍有了意外,奴婢在殿下面前,定是活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