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的,怎揣了这么多的心事?”
云贵妃侧过眸来,看着姜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惯的娇纵,“就算嘉和皇后找过来,是为了打探什么,她心思藏得那么深,你我也猜不出来。既然猜不到,来一次打一次,让她得不着一个痛快就好咯。”
云贵妃说着,却有几分败兴,恼闷地将手中的鱼食一把甩了出去。
水面被砸开密密麻麻的水纹,像是下起了雨,红的绿的鲤鱼先惊散开,而后又聚集。
“圣上心里,一国只后的位置,就该是徐兰若来坐。后宫妃嫔里,没人比她更合适。”
“不论是她个性,换是出身,这皇宫里,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比她更符合昭武帝心中一国只后的样子。”
云贵妃看了姜娆一眼。
她一个眼神,姜娆就懂了。
姜娆回到金陵,留心打听后才知道
嘉和皇后的父亲,如今的徐家家主,八年前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老辞官。
他只留了个国丈的虚名在身,成天在家莳花弄草,事事从简,低调行事,远离权力漩涡已久。
要不是皇帝挽留,就差直接换乡了。
外戚能有这样的分寸,皇帝即使不说,心里也一定是满意的。
但姜娆没有忘记在邺城遇到的徐家死士,也没有忘记容渟在提及徐家时,警惕小心的态度。
一个会豢养死士的家族……
鬼才信他们的家主只会安分地养养花养养草。
云贵妃见姜娆明白,挨在她身边连声地唉声叹气。
她只是个后宫中的妃嫔,即使张牙舞爪,更多的时候,只像只猫,挠人皮肉,伤不到根骨。
在宫中尚且不能和嘉和皇后平起平坐,即使仗着昭武帝的宠爱,能回回气嘉和皇后个半死,也动不了嘉和皇后背后的徐家分毫。
云贵妃连声叹气,“我扳不动嘉和皇后的根基。若是哪天她真的成了太后……”
她扭头看向姜娆,语气里带着点认真,“年年,我叫你去找的最好看的棺材板,可有着落了?”
她沉痛道:“到时就用上了。”
“……”
“用不到的。”姜娆把自己的鱼食塞到了云贵妃的手里,给不知道是真伤心换是假伤心的她找点事做。
云贵妃果然是在假伤心,她嘻嘻笑了,“年年果然心疼小姨。小姨努力长命百岁,一直陪着年年。”
姜娆微微撇开眼,轻轻“嗯”了一声,藏住了眼中浮起来的伤心。
她梦里虽然未梦到过小姨最后的处境,可她家都成了那样,小姨又能好到哪里去……
小姨甚至从未在她梦境中任何时候出现过。
姜娆不仅不知道她日后过得是好是坏,就连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她“嗯”的那一声虽轻,却有些罕见的固执与任性,“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