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茶话会和诞辰纪念会,能碰见赵家父子俩么?
&esp;&esp;即便当场遇见,谁又能耐他们何?
&esp;&esp;终生之约
&esp;&esp;午饭后,严总咬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晃荡在燕大校园操场的跑道上,闻着塑胶与尘土混合的粗暴味道,张开双臂拥抱敞亮的蓝天。
&esp;&esp;严小刀在操场上又碰见陈瑾。那小子一个人闷头投篮呢,正觉着寂寞无聊。
&esp;&esp;严小刀吃饱了心情好些,豪爽地招呼陈家小子一起打球。
&esp;&esp;人生的缘分际会与生死悲欢,就是这么奇妙,在柳暗花明时将父辈的恩怨画上一个平静的休止符。陈九腐烂了,戚宝山投海了,严小刀现在和陈瑾同学在燕大操场上打篮球。
&esp;&esp;他们还招呼了另外几个小年轻的一起打球,总之谁都不认识谁,临时凑成两支杂牌队伍。严总就是个孩子王,瞬间年轻了十岁,跟一群半大小子在球场上撒疯,弄出一身臭汗。
&esp;&esp;严总没有浪费陈瑾的后场传球,好几次上篮得分,还奋起来了一记暴扣。
&esp;&esp;陈瑾说话还是那个很酷很屌的口吻:“小刀哥,您可以啊,老当益壮!”
&esp;&esp;“操,你刀哥可还没老呢。”严小刀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指陈瑾,“你小子甭猖狂!”
&esp;&esp;陈瑾歪着头咧嘴“嘿嘿”一乐。
&esp;&esp;严小刀往本方后场走回来时,两人很随意地击掌,竟然混成很有默契的队友……
&esp;&esp;严小刀瞟了一眼场下坐着围观的凌先生:来打球啊?
&esp;&esp;凌河伸出穿着夹脚拖鞋的一只脚丫子!
&esp;&esp;凌河宁愿就坐在场边,纯欣赏眼前耐人寻味的景致。严小刀上身只穿黑色紧身背心,胸膛露出漂亮的肌肉轮廓,脖颈和后肩汗水横流的样子,性感极了。
&esp;&esp;凌河趿拉着凉拖鞋在操场边的阴凉地下徘徊,心神不定。电话终于响了,他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刻,该来的一定会来。
&esp;&esp;他总喜欢暗中监视小刀的行踪、偷窥、费尽心思地揣摩对方心意,这是一种打从少年时代就养成的偏执人格强迫症。恰恰因为,他同时也被别人时刻监视着行为动作,一刻都不曾被放过。他今天来到燕大校园,他背后的人一定已经知道了。
&esp;&esp;“小河,你去燕大了?你见到宁恒谦教授了?”凌煌在电话里因心潮暗涌而声带沙哑,语调兴奋,“就是我以前常对你提起的,云舟当年的导师宁教授。他应当知道一些事情,他也很器重你的父亲!我带了人过来,我们现在就在燕大东门……”
&esp;&esp;“……没有,我没见。”凌河心不在焉,不停瞟向篮球场上那位动作潇洒的爷们儿。
&esp;&esp;“小河,你什么时候去见他?就现在,去见宁教授,告诉他真相!你当年也认识宁教授,你们原本就是熟人,你又长得酷似你父亲,宁教授但凡看见你,定然激动万分难以抑制悲伤情绪,我们提供的计划他一定会满口答应。明天就是赵家父子一齐露面的聚会,这是个千载难逢机会,我们就可以……”凌煌音调渐升,一激动就开始神经质,简直让人头疼。
&esp;&esp;“我不想见了。”凌河淡淡地拒绝。
&esp;&esp;“……小河!!”凌煌突然嘶声质问,“什么叫作你不想见了?凌河你在想什么?我们已经距离魔鬼的心脏这么近了,我们已经将这群丑恶卑劣的人撕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这些人就要把卑劣狼藉的真实面目暴露于天下你难道现在想要放弃?你不想给云舟报仇么小河?!”
&esp;&esp;“我还能怎么报仇?我去杀人放火么?”凌河喃喃地质问对方,也是扪心自问,树影在光芒刺眼的地面上婆娑,刺痛他的眼,“我不想连累他。”
&esp;&esp;这个“他”意指的谁,凌煌也听得明白。
&esp;&esp;严小刀甚至替他面见古耀庭,与之对峙、受伤,面临很有可能的追责和牢狱之灾,凌河不愿意再来一次,不愿连累严小刀。更何况,小刀现在的心情状态让他十分担忧,寸步不能离开小刀。
&esp;&esp;“小河,你真让我失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变了!我没想到你如今变得如此懦弱颓废!”凌煌仿佛陷入怒不可遏的情绪,反复循环式的喋喋不休,“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个目标,你畏首畏尾只求自保而前功尽弃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吗?!云舟如何惨死在你面前你忘了么?你还当真以为你自己姓凌?你已经习惯了凌河这个名字就想要坐躺在温柔乡里忘掉你的深仇大恨么?你现在就可以把这个名字毫不留恋地抛在地上,你忘了你是谁?!”
&esp;&esp;凌河肩膀发抖,浑身都不对劲了。
&esp;&esp;他藏在裤兜里的左手,一直紧捏着一只酒红色的丝绒盒子,难受而辛酸。
&esp;&esp;“我就是为报仇而活着么?”凌河哑声说,“凌煌,对你而言,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在你心里代替顾云舟的影子,在你的复仇大业上做你的马前卒、做那个推在前台跳给鬼看的标靶。你能不能也放过我,从今往后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安静地生活,别再纠缠我。”
&esp;&esp;“……卑劣,怯懦,令人失望。”凌煌愣住片刻,斥责了一句。
&esp;&esp;凌河听着那些剜他心肝的刻薄的话,沉默着拿开手机,没有挂断,也不想再听。
&esp;&esp;他也曾经对周围的人这样刻薄恶毒、不依不饶,在恶性循环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