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桡阳眼眶红了,眼泪蓬勃而出,声音哽的不行了,“晨子,许桡阳这辈子都欠你的。”“晨子。”谭东城在旁边痛不欲生地说:“你这辈子都是我们的恩人,你这辈子都是我们的恩人。”“好孩子,”乔风摇摇头,老泪纵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宁雪也一边痛声哭出来,“对不起,晨子。”往事种种,有内疚,有亏欠,有酸楚,也有感怀,无论以往,蓝卫晨如何做,他始终没有赢得宁雪一点的好感。如今,人在眼前,他再度救了可儿一次,不惜赔上了他的一条命,此情此景,瞬间将她心里所有的万千情绪全部牵扯了出来。她却如鲠在喉,再无话可说。
“晨子。”郭美丽哭的泣不成声。蓝卫晨对她看过去,第一次,目光里有了暖意,有了温存。“对不起,郭美丽,耽误你了。如果下辈子,我能遇到你,我一定娶你。”
“不,”郭美丽猛摇头,哭的更加稀里哗啦。“蓝卫晨,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答应和我交往的么?你不是给了我希望么?”她嚎啕大哭,哭的泣不成声。“你这个骗子。”她想要扑过去。蓝卫晨及时阻止了她。“不要过来,我身上不干净。”“不,”她发了疯般的摇头,哭的天崩地裂。
可儿始终站在那儿没说话,这不是她的蓝卫晨,十几个小时前,她的那个蓝卫晨还和她有说有笑呢!许桡阳紧紧地抱着她,他的目光痛心地对着蓝卫晨,话却是对可儿说的,“可儿,你不能太激动,你一定要让自己没有事,如果你出了任何问题,你就枉费蓝卫晨这条命了。”
蓝卫晨去看可儿了。他们四目相视,万千情愫,缱绻而出。那遥远的,近前的,孩童时期的,少年时代的。“晨子。”她低泣着喃喃吐出了声。她的声音很轻,眼神僵直,像发梦般地地瞅着他。她的身子往前费力地移动,许桡阳紧跟着攥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她想要过去摸他,可是,她真的找不到他身上可以摸的地方了。“别过来。”蓝卫晨已经说得气若游丝了。他努力在看着她笑,“别过来,许桡阳说的对,你不能让自己有问题,如果你不能顺利生下这两个孩子,你就对不起我这条命了。可儿。”他的笑容温柔极了,凝视着她的眼眸比刚刚生动了,鲜亮了。“生出来告诉我一声,是男是女。”
不,她猛烈地摇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心口的地方好久没有这么疼过了,“晨子,”她呻/吟着,无力地向许桡阳的怀里瘫软过去。她手痛楚地按着头,一边死命地按,一边发疯发狂般地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呜咽着说:“你真的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你是我的小公主,”他再去看她,他的目光深刻而隽永,唇边的笑容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而动容,“从四岁那年,我眼里就没放过别人。保护你早就成为了我的本能。真好,你没有事,真好,我可以放心了。”
可儿到底还是移过去了。她的身子软软地往下跌,双膝跪在床头。她小心地把他的脸捧起来了。她的眼泪像泉水般地往外喷涌,“晨子,”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迫切地去看他的眼睛,“你怎么会让自己有事的,你抗的过去的对么,”她的声音温存,像在哄一个婴儿,“你跟我说,你抗的过去的,对不对?”
他的脸在她的手心里,看着她温暖地微笑,“我从此以后就保护不了你了,可儿,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许桡阳,”他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费力抬高了声音,“从此以后,她是你的了,记住,不准负她,如果你让她伤心,我在天上会看着,一定不会放过你。”他的气息微弱了,眼睛重涩了。他继续看着她,眼光涣散却执着地停在她的脸上,“一定要幸福,可儿。”
“晨子,不,”她失神地摇头,恐惧地摇头,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往下流,她半跪在那儿,迫切而混乱地去找寻他的眼睛,急促一叠连声地说:“你没事的,你跟我说,你没事的。晨子。”
许桡阳一把拉起了她。不,她挣扎着想要再扑下去,泪眼迷蒙中,蓝卫晨看着她遥遥地微笑,“别把我送回沈阳,我要留在北京。”他的话吐字艰难了,“可儿,生下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是男是女。我喜欢女孩。”他说。
她猛甩头,喉咙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他的笑容虚飘飘的了,抓不住了,握不牢了。视线模糊中,他们好像扑了过去,郭美丽哭的山河饮泣,母亲也哭,父亲也哭,谭东城哭,雅姨也哭,一时间,满急诊室里都是哭声。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哀嚎着想要扑过去,许桡阳死死攥着她,“你不能让自己有事,可儿,你决不能让自己有事。”她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像钢铁,像盾牌。她挣无可挣,痛无可痛,终于,崩溃了,撕裂出声,痛楚而心如刀绞地喊出了一声。“晨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1 章
这是一个阴霾重重的天气,这是一个冷凄凄的世界。冬雨扫过那一片青葱翠柏,直掠向将那半圆形的坟墓。一干人神情肃穆地看着墓碑上蓝卫晨那张英俊容颜,纷纷沉痛地放下手里的鲜花。蓝卫晨的母亲更是哭的泣不成声,几乎昏厥。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最大的悲哀。知道蓝卫晨的死因,蓝卫晨妈妈纵使有一肚子的牢骚也说不出来,她的儿子太傻,傻了二十几年不开窍,怪不得别人。何况,乔风慷慨地开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给蓝家,如此一笔钱足可以保证蓝家二老今后的生活无忧,就更加堵住了她的嘴。
怨不能怨,诉不能诉,她就把所有的悲痛,所有的牢骚和不满全都化在她那嚎啕大哭上了。一时间,满墓地都能听到蓝卫晨妈妈那泣天悲壮的哭泣声。蓝卫晨妈妈哭,大家也都跟着哭。这么多人中,只有可儿没哭。整个下葬过程,她始终沉默着,以极大的克制力兑现了她的承诺,没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出来。
雨一直下个不停,夹着零星雪花,扬的半天空都是白茫茫,灰蒙蒙的。所有的人都走了,可儿还站在那儿,许桡阳执着雨伞对宁雪说:“你们先走吧,我陪她呆会儿。”冬雨湿凉,寒气漫天盖地。他一言不发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住她。“想哭就哭吧!”他说。
可儿脸色平静地望着墓碑。雨水淋在上面,打的照片上的笑容都是恍惚的,晃动的,看不清的。很难得,他还能找到一张带着笑容的照片。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她,个子小小的,踮着脚去扯足足高过她一个头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嘴角,“你怎么就不会笑呢?”她嘟着小嘴发牢骚,“张小雅都说,你那个哥哥像坏人。”“谁像坏人?”他一瞪眼,“我这辈子只对宁可儿笑,其他的人都是我的仇家。”
她的眼泪窝在眼眶边缘,硬扛着没让他们掉下来。哭能救回他的命么?救不回来,那就不能哭。漫天的细雨织成一张大网,令人屏息地在头顶扬开。她伸出手去,透过雨伞的边缘去接外面的雨水。雪花在她手心化开,一滴一滴的雨珠在她手心里聚集,逐渐成多,装满了一手。“真冷。”她轻声地说了一句。“你那里冷么?晨子。”
许桡阳把她的脸转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她怀着身孕,他真想把手里的雨伞抛开,真想好好地抱住她。她脸上的哀伤,脸上的那份沉静的哀伤远远比她嚎啕痛哭更让他心疼。
单手抚着她的头,他把她抱进怀里。“想哭就哭,没什么大不了了,”他说。他的声音沉而冷静。他把雨伞向她这边倾斜,露出的半边身子已经湿透。细雨从伞下横掠过来,扫到他刀削般的棱角,这会儿更有层清冷凛冽的寒光。“我不会让晨子枉死的。”
可儿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紧密地窝着,然后,她的肩膀开始抽搐,由轻变重,由小变大,逐渐地抖动不止,然后,她痛声哭了出来。哭的肝肠寸断,哭的痛不自己。
许桡阳沉默地摸着她的头,拥着她的肩膀,等着她哭。她哭的时候,他把头转给了墓碑,对着那墓碑上的头像,他蹙着眉头,眼波里若明若暗,声音干干涩涩的,“晨子,你是我们的好兄弟,是我许桡阳的恩人,我不会让你白死,我一定会替你报这个仇。”
刘同是市刑侦一队的大队长,负责重大刑事案件。跟着刘同一起来的是刑侦一队重案组组长佟宇。两个人坐在倚绿山庄分析案情。大家齐齐坐在客厅里。乔风上午和他们通的气,只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将案件的调查结果带到了他们面前。
“我们分别调取了重庆火锅店和倚绿山庄的监控录像,”说话的是佟宇,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短发,个子不高,很精明,说话很利落。他把监视器放到了他们面前。画面上是他们截取的几段监控录像。“这是从这个小区监控室里调取的监控录像。”他指着上面的金杯面包车。“这辆车只是在案发当天才出现在小区里的,这是他们撂倒杨放和他的同事,将他们挟持上了面包车。”
画面切到重庆火锅店门前,又是那辆金杯面包车。佟宇指了指画面上戴鸭舌帽的男子。“犯罪嫌疑人将杨放两人挟持上了面包车,应该是步行跟着他们从倚绿山庄到达火锅店,然后,这车才开过来,他从树后出来,拉开车后门上了车。直到他们吃完饭,他们都没有从车里下来。”
画面切换到案发那一幕,鸭舌帽男子遽然回身,手起瓶落,将硫酸直接泼向可儿,蓝卫晨横身扑过来,将那硫酸硬生生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