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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第2页）

九十九轮叫价过后，现场的气氛缓和了。有人不动声色地退出了这场争夺战，最后剩下的三家开发商还在硬撑着叫价。几轮过后，主持人对最后一次叫价的34号做了确认的宣布。“34号叫价十八亿两千万第一次，十八亿两千万第二次。”

主持人第二次声音刚落，蒋奇举起了牌，直接说出了价格。“二十亿。”现场有嘘声响了起来。镁光灯立即对着可儿这个方向打过来了。可儿被传染了这份紧张，她条件反射地去看谭东城。谭东城没说话，面色平静地望着讲台上，唇角上弯，眉色宁和，眼珠上的光被镁光灯打得异常的亮。

主持人在那边反应过来，声音高亢了。“二十亿第一次，二十亿第二次。”“二十亿一千万。”那边，许桡阳的声音沉沉地响了起来。嘘声又起。镁光灯和摄像机跟着转移了方向。“二十亿一千万第一次，”主持人在那边喊。蒋奇这边看了看谭东城又应。“二十一亿。”刘东又从容地举牌。“二十一亿一千万。”蒋奇又去看谭东城，随即举牌。“二十二亿。”

现场的弦被绷得紧了，浓重的火药味在大厅四角蔓延开来。所有的应价牌都被压了下去，除了谭东城和许桡阳两方人，没有人再来参与这场殊死的争夺战。真的，这是一场殊死属于两个人的战争。

可儿心惊肉跳地看了一眼谭东城，然后，她又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许桡阳。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唇角绷得比刚刚更紧了，肩膀比刚刚挺得更僵硬了。

现场沉静了一会儿，主持人在那确认应价，“二十二亿第一次，二十二亿第二次。”刘东的声音再度响起。“二十二亿一千万。”现场连嘘声都发不出来了。“二十三亿。”蒋奇毫不迟疑地跟着叫。可儿的手心出汗了。她生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这么恐惧过，金钱在这里没有了任何意义，成了一堆冷冰冰的符号，毫无感情色彩的数字。

她心脏屏息地去看谭东城。他的脸色依然平静的出奇，唇边的那抹笑容依然悬挂在那儿。眼底的光泽是她熟悉的那份稳定与沉着。她又忍不住去看许桡阳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那么明确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那份紧张和强作镇定，她突然心疼了，从来没有过的心疼，锥心刺骨的心疼。“二十三亿一千万。”刘东叫。“二十四亿。”蒋奇看了一眼谭东城又不放松地跟着叫。“二十四亿一千万。”刘东又叫。

突然之间，可儿伸出手按在了谭东城的手上。她的手在他手背上颤抖，她的脸色变得从来没有过的白，连着她的嘴唇也一并失去了血色。她转头注视着他。谭东城倏然转头看她。他的眼珠变黑了，笑容在他唇边尽数掉落，他眼里的笃定和沉稳全体没了踪影。他脸色青白而怪异地瞪着她。“二十四亿一千万第一次。”主持人在那边确认应价。

蒋奇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谭东城。谭东城瞪着可儿，他的手被压得死死的，他企图想抽出来，但是他没抽动。可儿咬着嘴唇瞪着他，他们对视着。电石火光只有万分之一秒的时间，他读出了她眼底的语言，读出了她思想上的内容。他死死地瞪着她，她也死死地瞪着他。

“二十四亿一千万第二次。”主持人的声音飘得远了，模糊了，与他们无关了。室内的一切都变得诡异的静。他们两个人延长了对视的时间。他的脸色没了青只剩下了白。她的手死死压在他的手背上，已经冰冷的没了温度，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她的牙齿在颤栗，她的嘴角在颤栗，她的整个人都在颤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3　章

“二十四亿一千万亿第三次。”主持人铿声落锤，现场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他们依然瞪视着。许桡阳慢慢转过了头，他从座位上直着身子站了起来。双排扣的灰呢半长外套，使他玉树临风，英姿飒爽得像个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勇士。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提前结束了。他脸色和煦，绷紧的唇角这回柔和地挑起了美好的弧度。他挺直了脊背，径直走向谭东城。他直伫在他面前，微笑着说：“承让了，谭总。”

谭东城也站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可儿，就把目光递给许桡阳了。他挺直了身子与他两两相对。时间有片刻的僵硬。他们彼此正视着对方，彼此暗黑的瞳孔都映着对方的影，眼神交集的瞬间是无形有影的搏杀。

“许桡阳，你运气好。”他眼底那两束阴郁的火苗憋着气地跳动。扔出这么一句，他面色铁青地拉起可儿，拨开许桡阳往外就走。有记者过来想要采访他，被蒋奇挡住了。可儿顺从地跟着他往外走，她很想在这个时候看许桡阳一眼，但是，她到底还是硬下心肠没有回头。

汽车在路上无声地向前开过去。谭东城闷头开着车，脸色从来没有过的沉。可儿靠在窗口的地方，眼神放空地望着窗外。有好一会儿，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空气僵硬的触手可及。

谭东城一边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拿烟。他的烟点的快而急，手指握着的火机，打出的火苗不稳定地在烟头的前端跳动。终于，他把烟点着了，随着那吐出的烟圈，他也长舒了一口气。借着转弯的功夫，他用眼角的地方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

她紧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地靠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沉静而苍茫，隐隐地有份凄苦，有份无助，有份听天由命。她的长睫毛静静地垂着，睫毛下的那团黑影动都不动。她看起来几乎是楚楚可怜的。

他咬紧牙关，蹙着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有几条青色的血管突了起来，胸口那几种反方向的情绪在他身体里激烈地交战，搅的他胸口的地方有份明确的痛，痛的他必须从齿缝里往外吸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带她来？为什么她按着他的手，他就叫不下去了？为什么要听她的？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她仍然没有忘记他？他在一种痛苦的愤怒中体会出，她还是爱许桡阳的，失去那块地的懊恼远不及这个。她以这样的方式帮了许桡阳，等于给了他狠绝的一棍子，打得他头晕而找不到了方向。

车子在僵持的沉默中拐向那条护城河。河上的高架桥依然在费力地搭建着它的雏形。他眼睛掠过泛着白光的水面上那几根孑然屹立的水泥柱子。在水中去建设一座桥梁该是何等的困难？尤其你根本不知道那水有多深？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外表看起来平静无比，水面下很可能是你这辈子无论用什么力量都无法测量测到的边界。他忽然心灰意冷了，全身的温度一点点凉了。

车子在楼门前停下来。她振作了一下，回过神来，好像刚刚做了一个梦，这会儿梦醒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份迷茫和恍惚。他伏在方向盘上，没有下车的意思。看到她的表情，他心里作战的那几种情绪都开始往愤怒的方向归拢。他看她下了车，一句话也没说，想要把车子开走。她这会儿突然打开了车门，冲着他轻声说了一句：“你跟我上楼，我有话和你说。”

他瞪着她的背影向楼门口走过去。有心把车开走，有心从此以后不会再来，有心不要再和她有任何关联。但是，那只是想想而已。他挣扎了一下，就是不受控制地熄了火，拔下车钥匙，开了车门，下了车。跟着她进了门，他带着情绪地屹立在门口的地方，没有换鞋的意思，他做出的姿态是等她说完，立刻就走。

“把鞋换了吧！”可儿说。她咬着嘴唇，半垂着睫毛把手上的包挂到了门口的衣架上。她的表情怪异，眼里闪烁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神色。谭东城站在那儿，动也不动。闷闷地说：“你想和我说什么？”她走过来，仰眼看着他。“我知道你现在特别生气。”她说。“你心里一定在后悔，后悔认识了我，后悔不应该和我搅在一起，我知道这块地，你想要很久了。你不会这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