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漾想了想,点头道:“只要别人不来招惹我,我可以答应世子。”
李观镜心情复杂地揉了揉郗漾的头,站起身,面向郗风的遗孀赵氏,道:“我会每月派人来送月钱,其他时候有任何事,你们都可以去郡王府寻我。”
赵氏福了福身,凄然道:“多谢世子。”
李观镜郑重还了一礼。
第129章
纸条被打开,又被叠起,如此反复,折痕最深那处已然破了一个洞,手的主人犹自不肯放过纸,直到另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它。
谢翊之劝道:“别担心了,等镜天来,我们一定能商量出一个法子。”
“我和他长得一样,脑子肯定也差不多,我解不出的难题,他能怎么办?”元也说罢,觉得自己醋意太过明显,连忙找补道:“你也听杜三郎说过了,朗思语现如今昏迷不醒,根本看不了信,李观镜来了又有什么办法?”
杜浮筠站在窗边,正透过窗缝看着下面的街道,蓦然听他们提到自己,心神便被牵引而回,道:“翊之说得对,郡王府和朗府明面上来往密切,镜天若是正大光明去看望朗小娘子,便是朗詹本人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朗小娘子意识尚存,她看不了信,不代表听不见话。”
“好罢,希望如此。”元也再次打开纸条,这是当日朗思语带他们离开朗府时塞入元也手中的,其中只有草草四个字,显然是匆忙间写下,旁人看了会不明白,但是元也却立刻懂了朗思语的意思。
纸条上书“昙花一现”,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朗思语想见云心。
元也没有将话说明,但杜浮筠仍旧感觉出了端倪,不过他对打听别人的风月没有兴致,因为并未问纸条的意思。几人正各自思索,忽然一声“回府”从楼下传了过来,声音甚是熟悉。
“李观镜!”元也猛地站起,一不小心扯到胸口的伤,只能一边嘶气一边要去开窗。
杜浮筠看着缝隙里的人,伸手拦住元也,道:“他不来了。”
谢翊之连忙问道:“都已经到了楼下,为何不进来?”
“带的随从太多了,他今日来宣阳坊不为赴约。”杜浮筠看向李观镜来的方向,心领神会,“他是从朗府而来。”
元也和谢翊之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道:“他去朗府做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杜浮筠回头看向他俩,不知为何,心情忽然有些好,笑道:“我听说双生子之间有心灵感应,会不会是他感觉到了元少侠的心意?”
元也撇了撇嘴:“不会,他受伤我从来感觉不到,我想什么,他肯定也不会知晓。”
“这倒也是。”杜浮筠关好窗户,道,“无论如何,今日是等不到客至了,两位,我们先回去罢。”
元也沉浸在朗思语的愿望中,转身就要往房外走,谢翊之起身后,却关心了一句:“杜三哥,你的事怎么办?”
杜浮筠沉吟片刻,道:“明晚开始,长安城一连三日没有宵禁,等到天黑之后,我带你们去郡王府找他。”
元也脚步一顿,喜道:“这就好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天。”
杜浮筠心里一沉,其实并不乐观。那日在东宫遇见阎如意后,他察觉到太子对其另眼相看,思索再三,还是去查了查此人,没想到竟一路查去了平康坊云韶府,对方藏得很深,但杜浮筠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查到了阎姬的身份。
如顾素生所言,束凌云在将李观镜换进大理寺前,曾经去过云韶府,再结合李观镜在颍州听说阎氏族人特征时的反应,杜浮筠很难不将阎如意出现在东宫的事与李璟联系到一起。找准这个方向后,杜浮筠反过去再去查阎如意便容易得多,轻而易举便查出他曾是齐王府入幕之宾的事实,而太子正是在皇子们去齐王府参观时遇见阎如意,不久,此人即消失在太常寺的乐人名录中。
太子知道阎如意是李璟的人,可还是将他留在身边,这让杜浮筠一切的提醒都显得毫无意义,但他还是想要知道真相,或者说,他不耻于这种将人当做礼物相赠的做法,想知道李观镜是否参与了这一场交易。
李观镜离开郗风家时,天已经快要黑了,他赶在宵禁前最后一刻进了永兴坊。昨日刚被气吐血,今日又奔波一整日,等回到家中时,李观镜已经是筋疲力尽,他在前院下马,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往大门走,不料无意间一瞥,发现阍者一脸欲言又止,他便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阍者连忙上前回道:“下午来了一位娘子寻公子,看着似乎有急事,奴说公子出门办事去了,她却不肯走,一直等到快天黑才离开。”
李观镜问道:“可留了名姓?”
“奴问过,但那位娘子说不必留。”
李观镜心觉不妙,追问道:“她还说了什么话?”
阍者看李观镜面色肃然,登时有些慌,努力回想了片刻,道:“她好像说什么‘来不及’,奴没有听真切。”
李观镜皱眉道:“样貌呢?”
“娘子戴着面纱,奴没看见脸,听声音应当二十来岁,大概有这么高。”阍者比了比,又补充道,“对了,她穿着一身黑衣,这却不常见。”
是阎姬!
宵禁的鼓声从承天门传来,李观镜看向西方,停顿不过一瞬,果断牵起缰绳,翻身上马后便要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