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懿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种帮忙,感觉就像出动亲友为自己求婚造势一样……可是马上又把自己拉回现实,他——尹茗已经开始安排后事了吗?
想到这忍不住哽咽,他还能活几天,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却又故作轻松地问:“不怕我乱说?”
文懿知道太多事,尹茗的、符曦的,还有……她自己的。
“无所谓了。”尹茗那边回答得满不在乎。
是的,事已至此,乱不乱说又怎样呢?文懿就算说的比凌熙雯写得都精彩,可又有什么用呢?不在的人会回来吗?不!将死的人会痊愈吗?不!她自己的罪孽又洗得净吗?不可能!
“好。”文懿还是选择了妥协,她自己,也同样有话要和凌熙雯说。
文懿也是说做就做的效率派,这边电话刚撂下,那边就给凌熙雯打了过去。这种情况下,一般的邀约凌熙雯当然会拒绝,可是,这次来自文懿,知道太多曾经的事的文懿……
文懿更干脆,接通之后直接就说:“我有话跟你说。”留下了无限的可能让凌熙雯猜。
“好。”挣扎了许久,凌熙雯还是选择赴约。毕竟,尹茗有太多事瞒着自己,这些,也只能从文懿口中得知。
凌熙雯很快便如尹茗所愿地出了门,这边的尹茗也估摸好时间坐出租车来到了凌熙雯父母的饭店。
早上十点,对于饭店来说是刚开门准备的时间,凌妈妈在店内忙着张罗一天的事,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尹茗,愣住了。
尹茗现在的情况凌熙雯自然是知会过的,可是,作为一个母亲,要她完全释怀,还是有些难……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哎……
认命地长出了口气,走到尹茗面前,指了指角落,示意他落座。
尹茗微笑着走到角落,坐下,双眼看着凌妈妈,然后,低下了头。
他没有勇气。
他好没有勇气面对凌妈妈,虽然他对不起凌熙雯,但是他仍固执地坚持,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让凌熙雯一生都蒙上一层阴影,他依然自我地坚持着。可是面对凌妈妈,他觉得已经没有直视她的资格。
“对不起……”是的,对不起,而不是“我错了”。尹茗不觉得有错,哪怕所有人都说他这种行为是错的,但是他觉得至少他对得起自己,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如此选择,谁让他是尹茗呢。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凌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各个方面来讲,眼前这个人无疑是玩弄了她女儿的感情,并且很有可能因此受到很大的打击,当然,这是站在妈妈的立场上;可是,当她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再看尹茗,更多的,是悲哀……
这样一个优秀青年,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还没有真正看过沿途的风景,就要走到尽头……他才30岁,正是人生旅程最精彩的时候,可是……他却没有了以后……
“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对小雯和您一家造成的伤害,我也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是……什么都不做我会更愧疚,所以……”尹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着用眼神和凌妈妈接触,可交汇的瞬间,头又低了下去。
凌妈妈看着这样的他,又想了想凌熙雯之前说的尹茗毒蛇称霸律师界的传闻,好笑地摇了摇头,孩子,他也只是个孩子……
“我把在本市的房产和车都转到小雯名下了,这就算我的补偿吧。”
尹茗现在那套住房在当初凌熙雯因为绯闻提前搬家的时候,凌妈妈看过,价值自然是清楚的,可这些在女儿的精神状态面前根本一文不值,她无所谓,然让她更在意的一点是——
“转到小雯名下?她已经知道了?”以凌妈妈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女儿应该不会接受的才对,办理过户,就算本人不去也至少需要证件,可是为什么又……
“呵……”尹茗苦笑了一下,“有一次小雯出差回来我去接她,然后她把装证件的箱子落在我车里了,于是我就顺手办理了过户……您知道的,我是律师,”
是的,还有谁能比律师更清楚怎么钻空子呢?尹茗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为现在做打算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凌妈妈没有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看着眼前人毫无血色的脸,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作孽啊……
“你和小雯说了吗?”
尹茗摇摇头,无比笃定地说:“她不会要的,说了怕她生气。”这种感觉就像流连于花丛中的纨绔子弟,当决定抽身而退换下一个目标时,甩下一笔分手费一样,纯粹的侮辱。
可是,什么都不做,他仅剩的几天日子,又会寝食难安,于是,他决定通过凌熙雯的家人来接手这份特殊的“精神损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