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救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来:“我去和爷爷聊聊。”
“你想气死他吗?回来!”秦医高声吼道,秦救堪堪止住了脚步。
“秦救,”秦医站起来和他面对面,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你或许觉得我们很残忍,但是你要想一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一扭头去了重庆,你觉得家里还能剩几个人?”
这句话宛若惊雷般集中秦救,他的双眼顿时失了焦距,发愣地看着秦医。
“妈她一直盼着你能回北京,一直盼着,她天天打扫你的房间,过年过节还在里面摆粽子摆月饼放艾草,就算她知道你根本不在家里住,”秦医的语气焦灼起来,声音快速又颤抖,“她不仅仅是寂寞,她还是抑郁症,抑郁症你明白吗?”
“秦救,你都二十多岁了,你不能不懂事。”
“那个男孩子有妈的病重要?有爷爷的命重要?”
“你们才认识不到四年!人生有多少个四年?你就以为那是一辈子了?”
“趁爷爷还没有开口让你现在就回来,你还可以回上海和他道个别,先不说他人如何,如果你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你好歹也要负责。”
“至少好聚好散吧。”
口袋里再次响起了轻微的震动,不过这次是连续的,绵延的,像锯子一样反复不断地割着秦救的胸口。
“喂?”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接电话,杜予声的声音有些迫切。
秦救觉得明明离开还不到四十八小时,他却觉得已经有四十八年那么久了。
秦救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嗯。”
杜予声颇为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出事了?”
“嗯。”
秦救听见了杜予声猛地站起来把椅子撞倒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我家里人发现了。”
“什么?”
“我俩。”
杜予声在对面安静了半响,然后吁了口气:“不是你家里人出事就行,其他的都不是大事。”
“杜予声。”秦救喊他。
“打住,”杜予声的声音有些抖了,“我他妈也没说这事儿小,你给老子打住,让我缓缓。”
秦救停住了。
“接下来的话你想清楚再说,”杜予声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吧。”
秦救的心脏开始疼了,手跟着抖了起来,连腿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是他却听见自己的嘴用平缓的声音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听见了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或许是杜予声在精品店买的那只玻璃杯,可能是他在网上淘的小台灯,也好像是从胸口里传出来的,但是秦救分不清是属于电话那头的,还是电话这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