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之,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岂不是不会再惧怕疲惫了?若是在军阵上给疲惫的将士准备一些,那岂不是会塑造一支所向无敌的军队?”
张断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可能,薄荷只能使精神短暂恢复一些,但是随着时间的加长,精神会愈加的疲惫,反而会使军队的战斗力减弱,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徐庶有些遗憾,但还是振奋起精神,与张断一同带着人群下山,当他们到山下的时候,月亮已经倾斜了。“快,尽快追赶上前面的车队。”
张断快步前行,忽然感到手臂一痛,此时才发现一道划痕在手臂上,经历了一晚上泥土和雨水的冲刷,此时划痕的周边已经有些微微发红。“呼,极有可能会发炎。”
张断做了最快的决断,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将薄荷嚼烂,随后覆盖在伤口上,希望能够缓解一些。“希望在到达颍阳之前不要发生意外。”
张断本想迈开双腿,只是双腿疼痛,他感觉自己连腿都快感觉不到。咬牙坚持前行,此时一旦休息下来,就可能再也没力气前行了,张断知道,不逼自己一把,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的。“只不过,之前只想着享福的自己,这次也总算是发狠了一会啊。”
张断在心中自嘲,不过,若不是为了这群老百姓,他又怎么会这样子做呢。与后世不同的是,他们淳朴,有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张断此前从未见过一个队伍中能够整整齐齐,不出邋遢的人,而如今见到了,古代的老百姓具有优良的品格,踏实。随即更放心地向前走去,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前面队伍尾巴上隐隐可见的火把。。。。。。。正在安慰一名老人的蔡文姬忽然心有所感,向队伍的后方望去,崔钧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禁问道:“夫人,怎么了?”
蔡文姬看了看天色,原来天边已经不知不觉有了一层白光。“我感觉夫君他可能要回来了,州平,你派遣一些人去接应他们,想必他们已经很累了。”
蔡文姬眼中有倦色,她终究不是张断,持续了半夜的她已经感觉身体疲乏,难以为继了。崔钧醒悟,握了握拳,迅速召集人手向后奔去,那是他们其中最坚毅的那群人。蔡文姬在安抚完老人后,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紧张,她奔向前方,骑上马,跑去了队伍的后方,等待着夫君的归来。终于,在天边第一抹晨光露出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一行人的影子,他们有的背着包裹,有的背上只是用林间藤蔓随意缠绕而形成的挎带,但是毫无疑问,他们经历了上山,采摘,下山,奔走这一段过程,应当得到最珍贵的待遇。蔡文姬忍不住骑马上前,看到了人群最前方那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他想必已经很累了。蔡文姬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下马扑进他的怀中。“咳,文姬啊,”蔡文姬心下一噔,他的声音为何听起来如此的虚弱,“辛苦你了。”
蔡文姬忍不住落泪,他就算是自己再疲惫,回来的第一件事仍是自己。“咳,不行,文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断竭力把蔡文姬的身体挣开,看着她带着一些脏泥的脸庞,不禁扯出一个微笑,将手中的草药移到她的面前。“带我去那位妇人那里,我要,亲自给她熬药。”
徐庶忍不住上前两步说道:“润之,不行,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徐庶曾在各地奔走,体力本就良好,此时还没有到达极限,反而是十分钦佩张断,其实在路上,他便已经察觉到张断的不对劲,他的脚步虚浮,纯粹是靠着意志力走了回来。张断摇了摇头,再次将一片薄荷放进嘴中。“带我去。”
语气毋庸质疑。蔡文姬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将满身脏污的上山队伍带到前面,队伍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人群的眼神聚焦在他们的身上,有的稍有见识的人看出了他们携带的是草药,有的常做农活的看出来了他们裤脚旁的污泥,但更多的人,则是看到了那个疲惫而又坚定的身影。张断走到了那妇人的面前,将藿香混进适当的温水中,随即将这碗汤递给了妇人。“元直,州平,你们用我的方法,将藿香分散分发下去,让大家煮了喝下,随后,每人身上带鱼腥草,从现在开始,饿了的人,就吃鱼腥草和水,不要再吃多余的东西。其次,给男子分发薄荷,开始采用轮班制,分成两组开始休息。”
张断微微笑了笑,“毕竟,颍阳已经不远了。”
“润之,那你。。。。。。”徐庶刚想说话,便被张断抬手制止。“咳,我当然也是要去休息的,我对我自己心里有数。”
张断微微抬起手,“文姬,送我去休息的地方。”
三人尽皆允诺,由于徐庶奔走了一晚,因此徐庶先行休息,三个小时后换为崔钧。蔡文姬将张断扶进一个特地设置出来的休息地,这里简单地制作了一个移动的草棚。张断忽然一个踉跄,险些将蔡文姬带倒在地。“润之!你,你是不是对我们有所隐瞒!”
张断苦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微弱地说道:“文姬,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你一个,千万不能外传,颍阳就在眼前了,我又怎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蔡文姬脸色一变,将他的衣袖拉起,只见一道划痕浮现,其上有散乱的绿色草药痕迹,但是依然抵挡不住发黄发白的伤口。蔡文姬咽了口口水,眼角有泪花浮现,“润之,你,这是伤疡之症,现在无法治疗。。。。。。”张断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好了,不过是发炎而已,文姬啊,别看我现在无力,但是到了颍阳,我这小病,一定能够无忧的。”
蔡文姬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张断的胸口,希望这样能给他一些温暖。张断忍不住调笑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蔡文姬眼睛通红地抬头说道:“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张断忍不住大笑两声,但是笑声很快就变成了轻咳声。“文姬,我们距离颍阳还有多远。”
“不远了,再有不到十里就能到达。”
张断一听,强行将身子立起,“文姬,我还不能睡,最后一截路途是最容易发生混乱和意外的,我必须保持清醒,倒是文姬你一晚未睡,必须休息。”
文姬刚想要反驳,便看见张断凑近小声说道:“对于女子而言,不睡觉会导致皮肤不好,眼下红肿。。。。。。”不禁哭笑不得。“好。。。。。。我睡就是了,如有不适,润之一定要叫醒我!”
蔡文姬认真地说了一句,便躺在张断的胸口处闭上眼睛,几乎是一闭眼就沉沉睡去。张断脸上的微笑收敛,双眸微闭,拿出了一株藿香,缓缓地放进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