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卢朝轩面色一怔,随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想着眼前这人哪里是个善主了?当初手段凌厉的将人逼至绝路就差没有跳楼时,可没见她这般仁慈好善的!不过,作为革命同伴,他还是很好心的揭发她的心口不一。
女人嘛,总要顾及点自身形象的!对于某个工作发狂神情冷肃手段高明决策果断行事利落的女人来说,耍耍嘴皮子过过嘴瘾满足满足心理需求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胡思乱想过后,卢朝轩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是连此举的目的都不曾问一下。无数次的历史教训表明,眼前这人与未出现的臭小子,本来就心思叵测。一旦被他们盯上,绝对是人生一大祸事。此时若他趁机追问,得到的往往都是领导的白眼和鄙夷。
于是,他很明智的点了点头,牢牢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慕晚歌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脑中径自思考着现下的情况,待发现有些情况甚是不清楚时,面色忽然一沉,和着手中点册子的节拍问道:“胥城各大商行暗地里的打算与动作,你可都清楚?”
卢朝轩面色一怔,随即羞愧的低下头,闷声道:“没专门调查过,因此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吧?更何况,咱们是暗地里操作的,他们连自家的生意都顾及不上,又怎么会在意胥城暗地里发生的小动静?”
“难说!”慕晚歌淡淡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吐,“你有提前预知水患的能人,难保他人没有提前感知商场如涟漪般变化的异士。上辈子,这样嗅觉敏感的人,难道还少见?古代虽然交通落后,思想文明也有待进一步发展,可古人的智慧,不是你我两颗现代的脑袋可以凭空臆想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古人所创造出来的结晶,还少么?”
顿了顿,慕晚歌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往往最致命的对手,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以最不起眼的方式给你最沉重的一击,甚至是毁掉你辛苦经营的一切。小子,我们要对自然有敬畏之心,对任何对手也要有敬畏之心。那是对你本身能力的认可,也是对自己、对方的一种尊重。唯有这样,才能立于不骄不躁之地,才能客观冷静正确的分析当前局势。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现在就去吩咐人尽快查出一个结果。”说着,卢朝轩站起身就要走出去。
慕晚歌见状,连忙出声喊住他,“此事你记得便好,一会儿再吩咐下去也不迟。方才我所说的,不过是告诉你提前做好全面准备的重要性。商场本就如战场,唯有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每走一步,每下一个决定,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这并不是要求你前瞻后顾,却只是说明凡事不可鲁莽,不可贪图一时兴起。更何况,商场上的每次投资,又哪里不是一场赌局?碰上运气好的,投入后便是成把成把的利润收成,可若是运气不好,轻则打了一场水漂,重则家破人亡。”
闻言,卢朝轩紧紧抿起了嘴唇,面色有些晦暗不明。
慕晚歌含笑着摇了摇头,面上的神情显露出的是十分的包容,就像姐姐看着未长大的弟弟般的包容。
又听她轻笑一声,一手托腮满面柔和的看着卢朝轩,这才缓缓道来:“不过,即便你没有查到什么,我也大概能估计出一些基本情况来。此时,但凡是与胥城有关的买卖,在外城人眼中,那几乎是有亏无盈的。而在胥城本地商家眼里,更是如烫手山芋般扔都来不及,又哪里会轻易出手?要恢复胥城的市场,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可有见过地震后能迅速恢复民生的?水灾或许没有地震那般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可二者之间的道理是相通的。不单是店铺形观、运输设备需要恢复,还有很多繁琐的账簿事项要处理。只是等他们恢复过来,咱们也在胥城站稳脚跟了。”
慕晚歌款款道来,清越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久久回响。一座城池的商场兴荣,诸多商家的身家财产,这一刻,在眼前这淡笑嫣然的女子眼中,轻盈如鸿毛,渺小若尘埃,颇是令人唏嘘感慨。
那自信满满的神情,那精光闪闪的眼睛,无不彰显着她独特的敏锐感知力与洞察力。她的神情闲适淡然,却比慷慨激昂更让人觉得自在舒心,即便是将胥城的商市控制在她手中,好像也如信手拈花般轻而易举。
纵横捭阖,高瞻远瞩,于此刻尽显无遗。
“在胥城,没有刘川独霸,小商家不必多说,而其他的三大富商要么撤股走人,要么凡事都要参合一脚分上一杯羹。到时,胥城的商市不是一盘散沙衰败至极,便是在某些崛起的力量中渐渐聚拢在一起,以某个中心点为圆心,其他人以其马首是瞻。你猜猜,结果会是哪样?”
慕晚歌白玉莹润的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划出一个完美的大圆,弧线所囊括包围的地方,便是她掌控下的商市,指尖所停的圆心之处,便是她手中的力量,更是胥城日后的经济命脉。
卢朝轩望进她满含睿智的眸底,那里有着他的一席之地,心中顿时满足无比,身子一个后仰也靠在了椅背上,学着她的模样,笑着反问道:“这还用猜吗?”
有她在,有他们在,哪里不是如义军入境呼声震天万民伏拜!
这一刻,他心潮澎湃不已,忽然很想看看青天白云下的地方都变成他们牧场的那一刻;更想重温前世登临巅峰的那股畅快自豪感!
“唉,如果臭小子也在,那就好了。以往与他搭档惯了,如今少了个人,还真是做什么都没劲儿。而你与他的默契又极好,如此也不必事事亲为了。”忽然,卢朝轩面色有些暗淡下来,不复方才的激昂振奋,口气中难掩一股沉闷。
“是啊,如果他在,那就好了。”慕晚歌笑意也淡了些许,想起那个沉稳成熟、如哥哥般包容着自己的男子,神色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但恍惚也不过是一瞬间,她眼中的迷蒙被明澈取代,随即劝慰道:“咱们将胥城的事情做好,等他回归组织后,便以胥城作为你我二人的见面礼。这礼如此之重,他应该也会高兴的。倒是你,趁着他还没回来的时候,更应该努力一些。到时既有了炫耀的资本,也有了护身的灵符,不是么?”
闻言,卢朝轩顿时高兴的拍起手来,嚷嚷着道:“小歌儿说得对!日后臭小子若是再嫌我笨手笨脚,我就拿这事儿堵他的嘴。哈哈…”
慕晚歌不由得好笑,前世的卢朝轩,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孩子的话,在这个以伪装做作为代表、以明争暗斗为主线的时代里,倒是十分难得的。
随后,两人又就一些琐碎的问题商讨了好一阵时间。待终于将存在的问题一一解决后,这才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一夜好眠。
醒来时,卢朝轩已经出外办事,显然是因昨晚的商讨有了卖力工作的动力。对此,慕晚歌颇是哭笑不得。
用完早膳